众臣算是看明白了。
戚相和萧督公，这两位陛下器重宠信的重臣，根本就是那未露面的先太子之子的人！
一想到当初整个朝中上下包括陛下都被蒙在鼓里以为这两位不对付，在场所有人齐齐露出难言的神色。
被骗了，但要对戚相微笑，因为他后面还站着一个满眼威胁的杀神。
昏迷的陛下被杀的臣，突然出现的继承人。
“谋权篡位”四个字在众人脑中一闪而过，却让他们更加沉闷。
骨子里的忠君观念告诉他们，现在应该宁死不屈，拿下“叛贼”救出陛下。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们效忠的陛下昏庸无道并非明君，反而“叛贼”掌权后革奸铲暴高抬明镜。
更何况若要细算，这位“叛贼”的身份更加正统，诸位老臣沉默了，脸上不难看出挣扎之意。
戚玥也不催促，任由他们犹豫。
她和萧邺都是更倾向于留下这些老臣的，朝中的空缺位置太多，还需要他们继续发光发热。
当然，如果他们最后还是执意效忠天雍帝的话，很遗憾，只能请他们回老家种田了。
良久的沉默后，还是御史大夫率先做出抉择，沉沉的吸了口气，眼中却难掩期待。
“先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当真还活着？”
这意思便是默认了。
殿内，听到这句话的迟延芎双目猩红，喘着粗气，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这就是他的好臣子，他还活着，就已经认了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
他要把他们都斩了！大卸八块！
可即便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诛众臣九族，还是压不住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慌与惊惧——
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戚玥扬起笑容，“当然。”
不仅活着，还被你们骂了好几年的奸臣呢。
另一位老臣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委婉道：“那你们如何确定......”对方一定是先太子之子？
“这一点也是我要说的。”
戚玥转头，看向宗亲最前方，一直没有发言的古稀老人，神色带上了几分尊敬。
“礼亲王，您当年与先太子关系亲厚，知晓他身上的胎记，可否请您为其子证明身份？”
礼亲王看她半晌，又不着痕迹瞟了一眼她身后的萧邺，叹息着点头。
“自是可以，但只有胎记，可证明不了什么。”
“这是自然。”
戚玥解释，“当年东宫走水，太子书房中有不少书信被及时救了出来，其中也包括先太子为太子妃画的小像。”
“除了胎记，当年与先太子妃一同失踪的玉嬷嬷，在太子妃仙逝后隐姓埋名抚养其子长大，玉嬷嬷如今已被带入宫中。”
至于太子妃为什么会失踪，玉嬷嬷又为什么隐姓埋名带着太子之子离开，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当初有传言说先太子的尸身也有异常呢。
殿内那位的手段不俗，众人心知肚明。
说话间，已有侍卫将玉嬷嬷带了过来。
“见过礼亲王，见过几位大人......”
玉嬷嬷是太子殿下的奶嬷嬷，在太子妃入东宫后被派至太子妃身侧，不仅宫中上了年龄的老人认得他，就连御史大夫几位老臣，都对她尚有印象。
她穿着宫外的衣裙，但矩步方形的气质和分毫不差的礼仪却做不了假，因着上了年纪的缘故，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样貌。
“是，我认得，”御史大夫连连点头，“是玉嬷嬷。”
“范大人好记性，”玉嬷嬷十分熟稔的笑了笑，“当年我奉娘娘之令为府上小姐添妆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御史大夫眼中含泪，“是，是，能得娘娘祝福是小女之幸。”
只是可惜娘娘，哎。
玉嬷嬷手中还抱着一卷画，戚玥温声问道。
“人证、物证和胎记证据齐全，如果能一一对应，是否能证明太子殿下乃先太子之子？”
“不必如此，我等还记得太子妃娘娘的相貌，”御史大夫摇头，面露急切，“不知太子现在何处？可否拜见？”
这是不需要胎记，已经相信了“太子”的身份了吗？
戚玥意味不明的笑笑，“诸位有所不知，你们当年见到的，并非太子妃娘娘的真貌。”
玉嬷嬷接过话茬，三两句将往事交代出来。
她是不知道太子妃真实身份的，只言身世低微太子才为她安排了林家义女的身份。
众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子画的太子妃小像会成为物证，眼神不自觉的落到画卷上。
戚玥从玉嬷嬷手中接过画卷，却没有立即打开。
“各位大人还没有回答方才的问题，若是证据齐全且对应，是否就能证明太子的身份？”
急着看画像的众人不明所以，还是连声迎道：“这是自然。”
得到答案后，戚玥仍旧没有打开，而是转身将画卷递给了萧邺。
“你来打开。”
背对着众臣，她狡黠的挤了挤眼：吓他们一跳，就当报以前被骂奸臣的仇。
萧邺看懂了她的眼神，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
这大概是他手段最温和的一次报仇了，不过只要阿玥开心，小小的恶作剧也无妨。
众臣看不到他们的眉眼官司，急的都快上火了，搞不懂谁打开有什么区别，实在不行，他们自己开也行啊！
看到画卷落到了萧邺手中，长久的忌惮习惯让他们不敢出声催促，只能用灼热的眼神示意：开啊！你快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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