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时衣摆扫落三盏琉璃灯，“哗啦”一声，火光在青砖地面游走的轨迹，恰似血色棋盘缺失的最后三枚棋子。
琉璃灯影在臧天羽眉骨投下细碎光斑，他垂眸扫过契约上墨迹未干的各派印鉴，忽然屈指弹在悬浮的金丹上。
其中三颗应声碎裂，涌出的青雾竟幻化成三尊药鼎虚影。
"药王谷的百草鼎、玄机门的八卦炉、还有..."赵道友瞪圆了眼睛，蒲扇般的手掌悬在半空，"这丹纹走势，莫不是失传的紫阳淬火诀？"
"正是当年药圣洞府的传承。"臧天羽任由金丹碎片在掌心聚成金莲，转头看向王盟主腰间悬着的空玉瓶，“听闻盟主为炼制九转还魂丹，已在昆仑巅守了十年雪灵芝。”他指尖金莲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星火没入玉瓶，“这些金丹碎片，应当能补足最后半钱药引。”
王盟主握玉瓶的手猛地收紧，翡翠扳指在瓶身磕出清脆声响，瓶身微微震动。
他闭目感受着瓶中翻涌的灵气，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药圣临终前握着半卷残谱喃喃"紫阳淬火"时的模样，与此刻臧天羽眼中流转的金芒竟有七分相似。
"臧掌门倒是把各派的软肋摸得透彻。"钱长老阴阳怪气地冷笑，袖中却悄悄将染血的卦钱换成普通铜币，“就是不知这共享资源的承诺，能维持到第几场恶战？”
雕花窗忽被狂风吹开，“哐当”一声，裹着血腥气的雨丝扑在矿脉分布图上，带着一股潮湿的腥味。
臧天羽抬手接住一滴雨，水珠在他掌心凝成血色令箭，箭尾缀着的竟是各派掌门的一缕气息："每逢月圆，我会将新探明的矿脉位置刻入追魂令。"他甩手将令箭钉在房梁，“噗”的一声，箭身映出三百里外正在成型的灵石矿，“哪派敢私吞资源..."
"老子第一个撕了他！"赵道友突然暴喝，玄铁重剑的残影在虚空凝成炼器宗图腾。
他身后七名壮汉同时扯开衣襟，胸膛上的血色契约与臧天羽眼中金芒共鸣，"炼器宗三十八座锻炉，今夜就为盟军铸第一柄斩仙刀！"
苏师姐适时拨动青鸾琴弦，清越的琴声悠扬动听，在室内回荡。
清越琴声里，九十九颗金丹化作流光融入各派掌门眉心，每个人眼前都浮现出量身定制的功法改进图。
当唐玄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钱长老那枚饕餮纹玉简时，终于有中小门派掌门颤巍巍按下了手印。
王盟主忽然起身。
他腰间玉瓶泛起虹光，瓶身浮现的星图与臧天羽逆转的窥天目遥相呼应："三日后的子时，请臧掌门到天机阁观星台一叙。"翡翠扳指在契约烙下印记的刹那，整个议事厅的地板突然变成透明水晶，下方万丈深渊中，沉睡的护山龙灵正对着臧天羽的方向颔首。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臧天羽倚着白玉栏杆看各派飞舟升空，左眼金芒渐熄后泛起蛛网般的血丝，微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唐玄风抛来酒葫芦时，故意让葫芦口沾上他袖口的曼陀罗汁："装得大义凛然，其实早算准钱老鬼会当众发难吧？
你故意留着传讯玉简不毁，就等着他狗急跳墙。"
"他袖中那枚双生玉简，此刻应该到仙界棋手案头了。"臧天羽抿了口辛辣药酒，辛辣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望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血色棋盘，“三百六十枚棋子少三枚，你说那些老怪物会不会气得掀棋盘？”
苏师姐抱着琴走来时，发间鸾羽簪突然断成两截。
她弯腰去捡的瞬间，看见水晶地面下的龙灵逆鳞处闪过血色棋子印记，惊得指尖琴弦险些割破皓腕。
臧天羽却像早有预料，踩着琴音节奏轻叩栏杆："好师姐，该给新盟友准备见面礼了。"
当最后一道飞舟流光消失在天际，唐玄风突然拽着臧天羽后撤三步。
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青砖缝隙里渗出黑血，隐约凝成半枚被腐蚀的棋子形状，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苏师姐挥袖洒出药粉，地面顿时腾起紫色毒雾，带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比预料中还快两个时辰。"臧天羽碾碎掌心的血色冰晶，望着毒雾中浮现的仙界符文冷笑，“传令下去，明日开启玄晶矿时，先挖东南角那三车废石。”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毒雾，布料上竟浮现出与龙灵逆鳞相同的印记，“记得给钱长老送两筐当贺礼。”
夜色渐深时，臧天羽独自站在新建的观星台上。
他摩挲着从王盟主那里换来的天机镜碎片，镜中倒映的却不是星辰，而是各派库房里正在清点的物资。
当镜面闪过自己门派空荡荡的炼器室时，他忽然捏诀震碎镜面，“咔嚓”一声，飞溅的碎片却精准地落入每个资源储备点的虚影中。
唐玄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各派使者都在问，何时能参观我们的药田。"他故意把"药田"二字咬得很重，抛来的玉简里记录着各色天材地宝的需求清单。
臧天羽望着玉简上闪烁的"千年雪灵芝万年玄铁精"等字样，突然轻笑着将玉简投入炼丹炉。
炉火映亮他眼底暗涌的血色："告诉他们，最好的资源..."呼啸的山风卷走后半句话，炉中灰烬飘向藏着三百枚血色棋子的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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