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时间很短,但也很长,至少对于年仅十七岁的江鹿聆来说是这样的。
而眼下,活了两千多年的陆溪沅竟觉得眼前这一瞬,亦是无比的漫长。
原来,这就是......素仙针的力量么?
素仙针,是晚霜仙子陆晚在飞升之前留在陆家的宝物,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一群小偷偷走了,虽然当时已经成为陆家家主的陆溪沅很快就寻着痕迹找了过去,但最终只是找到了几具尸体,至于素仙针的痕迹,却彻底的消失无踪。
当时的陆溪沅还为此失魂落魄了好久,却没想到,素仙针竟是流落到了外界。
还落在了江鹿聆的手里。
也是,这素仙针,本就是晚姑姑留给月妹妹的东西,只不过月妹妹不在中州,所以才留在了陆家。
回到呦呦的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
想必晚姑姑知道,也一定会高兴的。
陆溪沅这么想着,原本已经出现疲惫的神色顿时精神不少,她回过头,看向江鹿聆:“没想到,呦呦居然会动用素仙针救我,我还以为,呦呦怕是要恨死姨母了呢。”
陆溪沅说的俏皮,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没有丝毫陌生和辈分的阻隔,可江鹿聆却是没笑。
她看着陆溪沅,问出了一个问题:“姨母,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的,为了什么?
对于陆溪沅的所作所为,江鹿聆有一个十分肯定的猜测。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彻底终结中州的困境。
不仅是夜渊,还有真正囚禁了整个中州的仙阵,她不清楚陆溪沅具体的操作,但她能察觉到,陆溪沅的决心,为此,她不惜用整个玲琅山脉做局,甚至利用自己,来以达成她的目的。
可她为何这么确信,她能成功呢?
失败的结果,她真的承担的起么?
她就不怕自己成为千古罪人么?
江鹿聆不明白,陆溪沅看着江鹿聆的眼睛,蓦的笑了。
可不知为何,她的眼角竟有些泛红:“原来,呦呦竟是看出来了,怪不得不怨我,真是没想到,呦呦才到中州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居然,能想通这一切。”
这是何等的心智。
幸好,幸好呦呦并不清楚中州真正的病结......
陆溪沅心中微松,她没回回答江鹿聆,反而道:“呦呦,不要怪田诛也不要怪谭子酒,他们也都是可怜人。”
“谭子酒的病结,想必你也能猜到了,正是聂家那位风华绝代的家主,聂晴空,那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好人,只可惜,她的血脉并不被世人认可,聂家出事时,亦是她的来处被揭露之时,也正是因为这,才造成所有人的漠视。”
“就连我,也没有逃过成见这座大山。”
当时,六大家族的小辈凭空消失了大半,这事情来的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发现。
受固有想法的影响,所有家族都先入为主的认为邪魔不可能侵入七大山脉,所以这些小辈的消失,只能是自己人干的,而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聂家的秘密。
聂家身具异族血脉,并且一直在做神魂方面的研究。
是矣,在找到第一个神魂异常的小辈,并且从他的记忆中发现聂家人的身影后,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和聂家脱不了干系。
就算不是聂家干的,也肯定有聂家子嗣的参与。
再加上聂妄。
是的,聂妄。
聂家这些年为了躲避异族,在大陆生存,一直在试图剥离异族血脉,只是效果甚微,他们只能用双胞分离异族的奇特,从而达到压制的目的,可惜,这种干预有出错的可能,而聂妄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孩子。
因为没有兄弟分担,所以聂妄体内的异族血脉极其强大,如果硬要类比的话,类似于妖兽中的返祖。
而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聂妄成长起来,聂家将会再次迎来一个高峰。
聂家本就受各大家族忌惮,没有愿意看着这一天到来。
因此,即便这些事情出现的太过巧合,也没有人去深推,这也就导致聂家的困境加剧,最终走向灭亡。
而等到一切真相大白,他们得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邪魔的手段之后,已然追悔莫及。
陆溪沅说着,摇摇头:“这人啊,即便是根正苗红,可只要他做了坏事,他就是一个坏人,而一个坏人,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一件坏事,而且一直在做好事,那他,就是一个好人,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好在,尚能弥补。
“这次的事情皆是他们咎由自取,利用他们绞杀邪魔,乃是一报还一报,因果之说,想必呦呦比我清楚,至于陆家为什么不在此次清剿的计划里,甚至还和谭子酒达成合作......”
“原因之一,是当初对聂家使绊子的人里,并没有我陆家,原因之二,是我救了聂家最后一条血脉,也就是聂妄一命。”陆溪沅叹息,她也没有想到,她会再一次见到那个孩子。
“至于田诛,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虽然他选择和邪魔合作,但他只是想利用异魔而已,他没有伤害到一个人,所有可能出现的伤亡,我也都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我希望呦呦也不要去怪他,还有陆家......”
“当然,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和呦呦交代这些,但我只是,想要多说两句罢了。”陆溪沅直直地看着江鹿聆,就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江鹿聆想,她大概,和她的外祖母也很像。
只是——
“你要死了,是么?”
不然,又怎么会交代这么多遗言呢?
还有她和谭子酒之间的合作,江鹿聆可不认为,谭子酒向所有人追责,却独独放过陆溪沅,除非,他们之间有不一样的情分,除非,谭子酒知道,就算他不做什么,陆溪沅也一定会死。
陆溪沅依旧笑着:“呦呦怎么会这么想?我的寿命,可是很长的。”
她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经是答案了。
江鹿聆的眉头皱起,最终跨过陆溪沅,看向不远处那团虎视眈眈的黑雾。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但你留下的烂摊子,还是你自己收拾吧。”说着,江鹿聆不顾陆溪沅惊疑的表情,再次掐诀。
“以吾之名,唤——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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