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馆穹顶玻璃被雨柱砸出密集的闷响，方四举着手机电筒照向通风管道，发现林小夏正蜷缩在实验台下。她白大褂下摆沾着试剂留下的靛蓝污渍，左手还紧攥着激光校准器。
"别动！"方四跨过翻倒的仪器架，"你脚边有碎玻璃。"手电筒光束扫过少女小腿时，他呼吸一滞——鲜血正顺着运动鞋纹路晕开。
林小夏试图起身："傅科摆的悬挂轴..."话音未落，整座建筑在雷声中震颤，备用电源彻底失效。绝对的黑暗吞噬空间，方四听见金属支架倾倒的脆响，本能地扑过去将人护在身下。
"你疯了？"林小夏的惊喘喷在他颈侧，两人跌坐在防震垫上。方西的后背撞到温控箱，药箱里的镊子剪刀叮当散落。
"比起金牌，"方四摸索着找到急救包，"你的安全更重要。"碘伏棉球触及伤口时，林小夏倒吸冷气，指甲掐进他小臂肌肉。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他能数清她因疼痛紊乱的呼吸次数。
当雷暴暂歇时，他们挪到观测窗边。雨水在倾斜的玻璃上汇成微型瀑布，城市灯火在扭曲的水幕中化作斑斓光斑。林小夏的保温杯在混乱中幸存，枸杞红枣的甜香混着碘酒气味在空气中浮动。
"去年决赛现场也下暴雨。"她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杯壁凹痕，"我握着笔看雨滴在考卷上晕开墨迹，那道20分的电磁感应大题..."尾音消逝在雨声中。
方四拆开能量棒递过去，"所以你执着于在暴雨天加练？"
"父亲说如果今年再失利..."林小夏咬住下唇，观测窗倒影里她的睫毛剧烈颤抖，"就证明女生不适合学物理。"
玻璃突然爆发出密集敲击声，冰雹来袭。方四拽着她退后两步，发现少女校牌不知何时掉落。他弯腰去捡，金属牌面映出手电筒的冷光，照亮背面贴着的便利贴——是他上次解题时随手画的卡通麦克斯韦妖。
"你看，"方四将校牌塞回她手心，"连妖精都在为你加油。"
凌晨三点，他们在应急灯微光中修复傅科摆。林小夏捏着游标卡尺的手仍在发抖，方四忽然握住她手腕："像这样。"他带着她的手调整悬挂轴角度，"记住这种触感，比刻度更可靠。"
青铜摆锤开始规律摆动时，积水正从天花板缝隙滴落。林小夏忽然轻笑："知道吗？你现在像极了电影里的科学怪人。"她指着方四被雨水黏在额前的乱发，和沾满机油的衬衫。
"那林博士是否愿意..."方四故作正经地伸手，"与怪人先生组队征服竞赛？"
两只沾着油污的手交握时，通风管突然传来张瑞的嚎叫："有人吗？小爷我送夜宵迷路了！"紧接着是重物滚落声和渐近的保安手电光。
当保安大叔举着探照灯出现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浑身湿透的少男少女正在调试精密仪器，脚边散落着奶茶杯和能量棒包装纸，而某个灰头土脸的男生正卡在通风口手舞足蹈。
清晨五点半，暴雨初歇。他们站在科技馆天台调试气象监测仪，湿润的风掀起林小夏的实验记录本。方四抓住飞散的纸页时，瞥见她新画的示意图——两个小人正联手托起傅科摆，背景是闪电形状的对话框。
"这是..."他挑眉。
"竞赛应急预案。"林小夏夺回本子，耳尖通红，"万一赛场停电..."话音未落，张瑞抱着烘干的外套冲上来："最新消息！组委会把决赛改到天文馆了，说有透明穹顶可以看云层运动！"
晨光刺破云层那刻，方西看见林小夏眼底重新亮起星光。她将校准好的激光笔抛过来："敢不敢比谁先算出穹顶曲率半径？"
"赌什么？"
"赢家可以..."少女转身跑向楼梯，笑声散在风里，"在颁奖仪式上指定感谢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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