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有一点轻微的擦伤，眼睛这里还有些红，撞到了吗？”吴医生轻声问。
李思特摇摇头，声音有些艰涩地回答：“不是我的血。”
“嗯。”吴医生拿来消毒的工具，“我要给你脸上消一下毒再上药，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李思特点点头，眼睛看着病房的另一边。
医生已经处理好了卓令川头上的伤口，正在小心翼翼地帮他缠纱布。
卓令川此时面色苍白，眉头微微蹙起，嘴唇紧紧抿着，身上的衣服还有山上带下来的泥和草，以及他自己的血。
李思特从没见他这么狼狈过。
他还要再细看，下一秒就被夏野挡住了视线。
“医生，这拆掉纱布后会留下疤痕吗？”
医生很直白地说：“留疤是在所难免的，这一块儿以后可能也长不出头发来了。”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钱不是问题。”
“就那么点地方，反正看不见，别的地方拨过来点就行了。”医生缠好纱布后，没好气地说：“滚了那么远的坡，没有受更重的伤已经够幸运的了。”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好，又让卓令川脱掉上衣，“我看一下你的手臂，刚刚看你手臂都抬不起来。”
吴医生处理好李思特脸上的伤后，再次向他确认：“身上真没伤吧？”
“没有，谢谢吴医生。”
好在出发上山挖笋之前，卫约提醒大家换上了长袖的衣服，这才避免了身上其他地方的擦伤。
而且，卓令川当时几乎把他紧紧地裹进了怀里，双手还护住了他的头，以至于那么滚下来，他竟然除了脸上的一点点擦伤外，几乎没有留下别的伤。
李思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现在那里已经被擦干净了，但那阵温热的黏腻触感似乎还在。
那是卓令川为了保护他而流下来的血。
“李老师，过来帮我脱下衣服。”
卓令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些受伤后的虚弱，但听在李思特耳朵里，就像一道惊雷，他没有过多反应，下意识地向他走过去。
夏野挡在了卓令川的病床前，不满地说：“表哥，他现在还受着伤呢，让他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你。”
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以及两个医生，所以夏野说话没有遮掩。
本来李思特也应该在别的地方处理伤口，是他执意要求和卓令川在同一个病房。
夏野那句“表哥”叫出口，李思特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卓令川抬眸看了夏野一眼，那眼神很平静，没有什么情绪，但夏野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犹豫了片刻，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出去之前瞪了李思特一眼，然后用力关上了门。
李思特深吸一口气，上前扯住卓令川的外套，解第一颗扣子的时候，他有些手抖。
卓令川握住他的手，然后用那刚缠了纱布的头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轻声说：“别怕。”
李思特看了他一眼，没应声，手倒是不抖了，快速地解开他外套的扣子，将那件满是脏污的外套脱下。
里面那件是套头短袖T恤，医生拿了剪刀过来，“反正你手臂抬不起来，要不直接剪了吧？”
谁知他话音未落，卓令川已经举起双臂，将身上的T恤直接脱了下来，甚至还很小心地没让衣服领子碰到自己头上的伤口。
医生&李思特：……
卓令川将衣服放到一边，笑着说：“医生，这算不算医学奇迹？”
他很快转过头，伸展着自己的手臂，笑着安抚李思特，“好了，你看，我没事，笑一下好不好？”
李思特没吭声，只是看着他背上的伤。
不知道是被木头还是石头撞的，他的背上青紫了一大片，还有几个伤口正在渗血。
他的脸绷得更紧了。
卓令川看了医生一眼，抓住李思特的手指晃了晃，一脸卖乖的表情。
alpha医生眼神有些奇异地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咳了一声，“趴床上吧，我看一下。”
卓令川乖乖地趴下来，手还抓着李思特。
李思特看了一眼，没有甩开，转而问医生：“这会伤到内脏吗？还有他的脑袋，会不会出现脑震荡的情况？需要拍CT或者核磁共振吗？”
“我先检查一下。”医生拍了下卓令川的手背，“你小孩啊？还非得拉着男朋友的手才行？赶紧松手，请病患配合检查。”
李思特赶紧挣开他的手，给过来帮忙打下手的吴医生让出位置。
两位医生检查交流的时候，卓令川就一直侧着头看着紧绷着脸的李思特，时不时地朝他笑一笑，跟个大傻子似的。
李思特没眼看，直接坐远了一些，脸朝向了另一边。
等他再悄悄回过头来的时候，就见那人闭着眼睛，脸上表情极为丰富，咬牙切齿地忍着不发出声音。
李思特心里像是被一片竹叶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些疼。
在脱开手上野草的那一刻，他甚至看到了正下方有一个凸起的石块，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脑子里想过的唯一念头是，如果一会儿滚到了那里一定要记得躲开，否则肯定要撞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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