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太后处理药人尸体的动作虽然缓慢，却十分娴熟。
纵然如此，院子的草坪上还是堆积了更多还未处理完的药人。
“这么多新鲜药人，他是想把邙都搬空吗？”萧如月皱眉看着这群可怜人。
“或许不只是邙都，现在西雍百姓半数尚且食不果腹，三天两头丢失那么几个人，恐怕也不会有人管。”明月潭走近，粗略打量几眼，指着地上，“此人指肚有茧，身上衣服又是兽皮，应该是山里的猎户，而这个人脚上穿着草履，手上皮肤多处开裂，应该是常年劳作，是个农民。”
萧如月陡然沉默。
这西雍明家皇族果真是连半个正常人都没有。
前有明成言狼心狗肺玩弄权术，后有齐王明修礼丧心病狂草菅人命。
可悲的是，她们萧家竟成了这些人手里的牺牲品。
“我父亲这一生忠君爱国……”萧如月喃喃自语，心底无端涌起一股悲凉，替自己死去的父亲感到不值。
“什么？”明月潭没有听清，转头看着萧如月问，“你说什么？”
萧如月扭头躲闪了一下眼神：“没什么，我想我父亲了。”
明月潭沉默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远在京都那个经常吹胡子瞪眼的苏右相，张了张嘴，没有将疑惑再问出口，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楚蓉没有在自己的宫殿，那她会在哪里？”萧如月连忙转移话题。
明月潭看着这满地的药人：“你说，她会不会被当成了药人？”
萧如月一愣，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看着白天楚蓉那精神焕发的样子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以明修礼现在的状态，对楚蓉的仇恨程度，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既然猜测到了齐王的用意，那眼下只要找到他炼药藏地，就能有办法，将人救出来。”明月潭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纵然这里群山环绕，但若是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不行。
斩草不除根，再添风加醋一把，让明家叔侄两人的仇恨不死不休，他乐见其成。
萧如月却静默良久，叹息了一声：“我想，知道她在哪。”
明月潭眼中的肃杀还未消散，抬眸看去时眼里依旧一片冷意，带着几分探究，似要将眼前女子的心看穿。
对此，萧如月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并未察觉：“乾宣宫若是仿造宣辰殿而建，地底三米之下定有密室。”
明月潭眼中的探究并未持续太久，在萧如月对视过来时便已消散，换上熟悉的伪装：“今晚楚蓉并不在东璃苑，那我们即刻去乾宣宫探一探，这次应当不会错过了。”
萧如月扭头隐晦看了一眼忙碌的太后，悄然往阴影处隐匿：“我也正有此意。”
趁着太后不曾留意他们，两人借着院里一棵梧桐树在巡逻侍卫交错而过的时候，翻墙出去了。
乾宣宫前的守卫并没有想象中的多，除了明月潭撂倒的三个侍卫，其他的都能轻松躲过。
简单的有些过分了。
萧如月迈上台阶的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从他们闯入东璃苑开始，似乎就进入了一个局，由管家押送入冷宫，发现了当朝太后，再到现在即将进入乾宣宫。
这一步步，都似提前设好了。
可又令她无从选择。
她看了一眼悄然放倒侍卫的明月潭，溶溶月光倾泻而下，身长玉立的美人犹如站在一汪池水之中，他穿着夜行衣，美的不分性别。
美人察觉到她片刻的僵直，疑惑看来：“怎么了？”
萧如月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冷气，浅浅摇头：“没什么。”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怎样的陷阱。
打开漆黑的大门，仿佛开启了尘封已久的宫殿。
入目之处一片漆黑。
宫殿之中烛火尽灭。
只有身后的月光，顺着冰凉的地面流淌进来。
一阵冷风吹过。
“吱呀”一声，掀开了一条缝的大门被合上了。
萧如月心中顿时一凉。
“本王已恭候多时。”
高台之上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幽幽的烛火，这才悄悄燃了起来。
萧如月抬眼便见着了男人华贵不凡的气度，只是因为脸色常年不见天日，显得格外阴冷苍白，但此刻在烛火的衬托下又恢复了几分人气。
这就是齐王明修礼。
明月潭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将萧如月护在身后。
可明修礼目光如炬，这点动作被他尽收眼底。
大殿之中传来他冷冷的哼笑声。
只不过他的眼里，并没有那个在外为质十年的质子，他瞧着萧如月。
“你就不好奇，隐居在山中的神医如何能得知远在千里皇宫的密辛？”
“你就不好奇，为何偏偏是你？”
霎时，萧如月血色尽褪。
他知道她的身份。
可萧如月不认为这样一个偏执疯狂的人会是盟友。
“短短几月，你竟找到了护你之人。”
“只是不知他能为你，做到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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