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离开后，山道上的结界慢慢的往回缩，结界再次出现在了暮雪殿的外面。
打坐静心的黎砚低垂着双眸，周身寒意渐起。
一个时辰之后，在外面和掩日剑玩了很久的太素剑剑灵脚步轻快的从石阶上走了上来，它还哼着有些跑调的歌。
看样子是颇为惬意。
等走到暮雪殿前时，太素剑剑灵被透明的结界挡住了。
太素剑剑灵有些疑惑的向着暮雪殿殿内望去，“黎砚，你在干什么啊？”
怎么他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直接被关在大殿外面，连进都进不去了。
正端坐在屋内的黎砚听到了太素剑的喊门声，他放在腿上的指尖微微一动。
结界一阵波动，慢慢消散了。
太素剑剑灵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进去了。
殿门刚一打开，森冷的寒意扑面而来，冻得太素剑剑灵都忍不住蹙眉。
“你这是怎么了，屋里跟个冰窖似的。”，太素剑剑灵搓了搓手，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还想进来跟黎砚待一会儿的，现在看来，这里这么冷，不待也罢。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黎砚冷声道，“我知道你在窗外。”
偷看被发现了，太素剑剑灵呐呐无言，它轻咳了好几声。
“哎……我确实是看见了，不过你为什么生气啊？”，太素剑剑灵生硬的转移着话题。
是个人，哦不，他这个剑灵都看出来黎砚生气了。
“……”，黎砚没有答，他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
太素剑剑灵在原地化作了太素剑，然后飞起来绕着黎砚转了两圈。
“不过，越行雪既然是沈倦假扮的，那真的越行雪去哪里了，你不去找找吗？”，太素剑根据实际情况分析了一下，“毕竟她是你的命定情劫。”
说到这件事，黎砚周身寒意更甚了。
紧接着，他说出来了让太素剑都沉默的事实。
“小倦的伪装很成功，不，或者说……他完全替代了越行雪。”，黎砚沉默良久，说出来了他的发现。
“真正的越行雪去了哪里暂且不提。”，黎砚的心有些乱。
太素剑发出来了疑问，“为什么不提她？”
“她是你的情劫，你应该找她渡劫啊……”
“等等……”，太素剑原本晃着的剑身一顿，它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不会是看沈倦能假扮她，要和沈倦在一起吧？”
“……简直胡闹。”，黎砚打断了太素剑的话。
他冷声道，“本尊怎么会对自己的徒弟这样做？”
太素剑：……
太素剑觉得很有可能。
见太素剑不太明白，黎砚耐心的解释道。
“越行雪是天命之女，她消失了十四年之久，而自她消失之后，小倦便开始扮成她出现。”，仅凭着自己所知的零碎的这些信息，黎砚便慢慢推测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这说明什么？”，黎砚自顾自的问道。
太素剑被他问的一愣，它也不傻，接着黎砚的话往下说道，“你怀疑真正的越行雪早就死了？所以沈倦才不得不扮成她？”
“不，并不是怀疑。”，黎砚目光沉沉的看向了殿门外面。
暮雪峰终年飘雪，入眼便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回荡在了暮雪殿里，“越行雪，早就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太素剑觉得话不能说的太死，要是越行雪真的活着呢？
“……在算到她是本尊的情劫后，本尊挑了个时间把她的魂灯要了过来。”，黎砚指了指侧殿那里，“在很多年前，她的魂灯就灭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太素剑细思极恐。
“苍邪把小倦绑了搞了结亲乌龙的那件事后，我把越行雪的魂灯带到了侧殿里，只不过她的灯不能说灭掉了……”，黎砚淡声道，“很奇怪，有时候有一段时间会亮，有时候会灭掉。”
“而在她的魂灯亮起时，小倦的魂灯灭了。”，黎砚把这些年两盏魂灯的事娓娓道来。
太素剑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最后它道，“我就说你早就察觉到了，既然早就察觉到了这些，那……”
它还要往下说下去，但看了一眼黎砚晦暗不明的脸色，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看来黎砚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啊。
太素剑话头一转，问道，“那看来沈倦是受了限制不得不变成越行雪，维持营造着越行雪这个天命之女还活着的假象了。”
“不过越行雪在这个宗门也没几个熟人，沈倦维持这个假象除了骗骗你之外还能骗谁？”
黎砚：……
太素剑说话怪伤人心的，沈倦确实是在这个宗门里只骗了他这个师尊。
“天道。”，即便是太素剑说话扎心，黎砚还是张口回应了。
不过在黎砚说出这句话时，天道似有所觉，暮雪峰的上方，凭空炸雷一响，声音格外大。
太素剑被炸雷的响声震的颤了颤，听黎砚这么说，它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那你要怎么做……？”
“我要做的，你本就知道，不是吗？”，黎砚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太素剑：……
“黎砚，你会后悔吗？”，这么多年了，太素剑头一次问出来了这句话，“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吧？”
在太素剑的印象里，真的很少有人会选择这条路。
“……”，黎砚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浅的笑，笑容极淡，若不是太素剑了解他，还真的看不出来他是在笑。
“你问倒我了。”，黎砚似是在开玩笑一般，“如果之前有后悔的可能，那现在的话，连那点微不足道的可能都没有了。”
太素剑的剑身晃了一下，它凑到了黎砚的身前，“你最近话倒是变多了些。”
以前黎砚可是一个月也不见得说一句话，哦不，一年也不见得说一句。
修为高阶者往往一打坐就花费很多年的时间，黎砚平常的日常除了打坐就是打坐修炼。
收沈倦为徒后，这种打坐的日常才变了变，话也多了一点。
“……我只是修无情道，不是哑巴。”，黎砚有些无力道，“话少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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