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给真理教会的尖顶建筑都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潮湿的雾气裹挟着青苔的腥涩，在高耸的石墙缝隙间游走。
教堂门前的石板路结着薄霜，被无数双脚反复踩踏后，泛出诡异的幽光。
全体教会人员早已在此列队等候，压抑的沉默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众人，只有偶尔响起的衣料摩擦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大主教梅卡安身着黑色天鹅绒长袍，金线绣制的十字架在胸前微微起伏。
她不住地踮脚张望远方，镶满红宝石的戒指在指尖反复摩挲，折射出细碎的光。
"老师应该快到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克琳丝站在她身侧，绸缎圣袍下的双腿微微发颤。
她死死盯着地面砖缝里凝结的冰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身后，一众主教、执事和修女们按职位高低依次排列。
高级主教们紧抿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胸前的银质徽章；
执事们交头接耳，眼神中透着不安与好奇；
而修女们则垂首站立，面无表情，黑色面纱下隐约可见紧绷的下颌。
远处传来马车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一辆装饰华丽的黑色马车缓缓驶来。
车身雕刻着扭曲的藤蔓花纹，仿佛无数双想要挣脱束缚的手。
马车停稳后，一位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下。
他身着黑色长袍，袖口和领口绣着暗银色荆棘花纹，举手投足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他头戴一顶简约的黑色高帽，帽檐下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众人时，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
大主教见状，急忙迎上前去，她那华丽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满脸兴奋地说道：“老师，您终于来了！我一直在期待您的到来呢！”
紧接着，大主教迅速起身，转身面向众人，她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各位，这位就是我伟大的老师，维克利德！
他可是我们教会最为杰出的学者，更是神之意志的解读者！”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恭敬地行礼，以示对这位德高望重的人物的尊重。
然而，克琳丝却被身旁的大主教用力地按下了头，使得她不得不低头弯腰。
由于动作过于突然，圣袍领口的银链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感到一阵生疼。
就在这时，维克利德缓缓地走过众人，他的步伐稳健而优雅，每一步都仿佛经过精确的测量。
他的皮鞋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终于，维克利德在克琳丝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伸出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地挑起了克琳丝的下巴。
“这就是你在信中提到的圣女？”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同时，他的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还夹杂着浓重的药水味道，让人不禁心生厌恶。
“正是如此，老师！”大主教的语气中明显透露出一种邀功的意味，仿佛他完成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一般，
“我按照您精心设计的实验方案，我们已经成功地证实了历代圣女的眼睛里确实残留着神的力量！
那些经过百年浸泡的眼球，在她的真实之瞳里，竟然显现出了淡金色的纹路！”
维克利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时，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他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我所料啊！这神的力量，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紧紧握起拳头，由于太过用力，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这股力量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以及它是怎样运作的。
眼睛，不仅是灵魂的窗户，更是通向神之领域的关键钥匙！”
大主教连忙应道：“谨遵您的吩咐，老师！我们这就返回研究室，继续深入探究这样的现象……”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克琳丝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换个地方进行实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维克利德挑眉：“圣女大人的意思是？”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看一只试图挑战权威的蝼蚁。
克琳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吸入肺中。
她的指甲紧紧地掐着掌心，几乎要刺破那柔嫩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研究室实在是太阴暗、太封闭了。”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那弥漫着的福尔马林气味，让人感到窒息。”
在那种环境下，许多实验都难以顺利开展。
克琳丝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在阴暗角落里摆放的实验器具，以及那令人作呕的福尔马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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