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色教团总部那间熟悉的医疗室里,亚连在一片温暖的宁静中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存在,但那股一直纠缠着他、试图将他拖入深渊的冰冷与狂躁却消失无踪。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视野逐渐清晰,他首先看到的,是围在床边的伙伴们——李娜丽关切的眼神,拉比一如既往充满活力的笑容,克劳利耷拉着刘海担心的表情,米兰达愈发加深的黑眼圈,还有神田那看似冷淡却隐含欣慰的点头。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站在稍远处,正微笑着望着他的身影上。
上官雪。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破碎的画面最终串联成涅亚占据主导时那令人绝望的场景,以及最后那道撕裂黑暗、将他从无尽沉沦中拯救出来的金青色剑光。
“上……官?”亚连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确定和深深的感激。
“欢迎回来,亚连。”上官雪走上前,笑容温暖而柔和。她看着少年清澈的灰色眼眸,知道那个善良的驱魔师真的彻底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上官雪一边调息恢复,一边与总部的朋友们一一告别。科穆伊室长长推着眼镜,代表教团向她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Bookman对她的“道”表示了赞赏;甚至连平时总吵着要材料的科学班的各位,也送上了他们精心准备的小礼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离愁。每个人都知道了上官雪即将离开的消息,包括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的亚连。
他沉默地听着,没有多问,只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阴影。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时间悄然流逝,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逼近了。上官雪能隐约感觉到,那个连接两个世界的“门”随时可能出现。她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亚连的病房里,陪他说说话,或者只是安静地坐着。
终于,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亚连的精神好了很多,能够下床短暂行走。在上官雪的搀扶下,他们慢慢走到总部城堡一处僻静的露台,从这里可以望见远处连绵的山脉和蔚蓝的天空。
微风拂过,带着青草的气息。两人并肩而立,一时无言。
良久,亚连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上官雪,他的眼神不再犹豫,充满了某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上官,”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知道你可能很快就会离开。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上官雪心中微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没有回避,安静地回望着他。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次次地帮助我,拯救我。这一次,更是你将我从诺亚的掌控中拉了回来。”亚连的语气越来越急促,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仅仅是感激……在我心里,你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是……是超越了同伴和战友的感情。我……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他终于将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倾诉而出,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上官雪,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上官雪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复杂的涟漪。亚连的真诚与炽热让她感动,这个少年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却依旧保有着如此纯粹的情感。然而,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她的根不在这里,她的旅程也远未结束。
她无法许下无法兑现的承诺。
上官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歉然,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亚连的肩膀,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距离感:“亚连,谢谢你。能被你这样看待,我很高兴。”
她顿了顿,迎上他瞬间有些黯淡的目光,继续说道:“但是,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有着必须完成的使命和无法割舍的牵挂。我无法停留,也无法给你任何回应和承诺。”
亚连的嘴唇动了动,眼中流露出失落,但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命运让我们相遇,并肩作战,这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上官雪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亚连感到温暖又心碎的微笑,“所以,不要难过,也不要执着。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她的话语像是一阵清风,既带来了安慰,也宣告了别离的必然。
“……我明白了。”亚连沉默了片刻,最终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却依旧温暖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上官雪的手,这一次,不再是告白时的冲动,而是朋友之间最真挚的祝福,“无论你在哪里,都请一定要保重。我会……永远记得你。”
就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开始微微扭曲,一道柔和而纯白的光门毫无征兆地悄然展开,光晕流转,散发着空间特有的波动。
门,出现了。
露台上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驱魔师们和科学班的大家,以及吴叶和赵管家都迅速赶了过来。他们看着那道光门,知道分别的时刻终于到来。
“小姐,时间到了。”赵管家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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