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星面无表情盯着他看，“还你。”
还？
江岸：“还什么？”他不记得她有欠他钱啊。
叶楠星半垂眸子，看着碗里被她咬了一口的糖醋肉，低声道：“我知道这里的菜不便宜，不过我只吃了一块，200块应该足够了。”
毕竟再多的，她也拿不出来。
江岸的目光从眼前这张素净的脸蛋上挪开，转移到她面前的碗里，脑子疯狂转动。
反应过来后，他被气到语无伦次，“你说这块肉就只值200块？”踏马的谁问要她的钱了？
他只不过想着让她好好吃一顿饭，而不是可怜兮兮整日只会抱着桶泡面窝在她那个老破小里度日。
江岸气疯了，他甚至没注意到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叶楠星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
“那你要多少？”
还问他要多少。
江岸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银制的筷子在碰到精美的瓷碗时，发出清脆的鸣响，“怎么，我要多少，你就能给我多少吗？”
对面，叶楠星神色一僵，却是毫不拖泥带水，“可以。”
干脆利落。
听到叶楠星一心想要跟他撇清关系，江岸直接炸了。
“可以？好，这里一道菜，我大度点，直接给你把零抹了，今天四道菜，，加上之前我打包去你家的，一共。”
“怎么，还要还吗？”
没错，他就是想吓唬吓唬她。
这女人，他一门心思对她好，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想着用钱砸他。
他倒要看看她怎么还。
江岸单手绕过椅背，两腿交叉像个流氓痞子似的，不甚在意地开口：“你要是没钱呢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等你伤好了，每天给我送饭，算你一天1000，这么算下来的话，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不是，你在写什么啊？”
因为右手打了石膏，不方便，叶楠星只能用左手写字。
字写得很慢，有些写得弯弯曲曲的，不算工整。
但至少能认出来是什么。
江岸顺着上面的字读出来，“欠条，叶楠星欠江岸元，承诺一年之内还清，以此为据。”
下面除了签名和日期，还有一个她用口红按出来的手印。
“你踏马什么意思？”
叶楠星：“你说的，我欠你，这是欠条，像上面说的，我会在一年之内把这钱还给你。”
还有两周，她的手就能拆石膏了，到时候她就可以接单。
只有了新单子，她就有收入，自然也会有钱还他。
江岸收紧拳头，本就脆弱的纸张瞬间被他揉成团，发泄似的被扔上餐桌，刚好落进汤锅里。
“谁踏马让你写这个？”他管要她钱了吗？她把他当什么了？
看着纸团上不断化开的墨汁，叶楠星沉默不言。
她知道，这或许对江岸来说不算什么。
可从小她就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任何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所有的付出都是需要偿还的。
比如，养育之恩。
其实她觉得，用钱去算代价，挺好的。
至少她可以知道，这债什么时候能还清。
“这钱我会尽快还你。”
也不管江岸有没有听到，叶楠星起身就走。
手刚触碰到门边。
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追上来，一手撑在她耳边。
才开了一条缝的门被迫重新合上。
江岸是真的气炸了。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明明长得不高，才到他肩膀，身材发育得跟小学生一样，不像个女人，偏偏性子犟得跟头牛一样。
也许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
又或者他是真的被她气到了，脑子都开始变得不清醒。
以至于他说出接下来这句话。
那句让他后悔一辈子的话。
“怎么还？你有钱吗？还是说准备按你妈说的那样，出去卖？”
其实早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江岸就后悔了。
他很想说，他不是那样的意思，也从未想过要她还钱。
他只是，心疼她。
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叶楠星对着门，身后站着江岸。
只差一点儿，她就能从这里出去，就不用再一次听到这句伤人的话。
原来，他什么都听到了。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江岸一直站在门后，跟失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想到叶楠星离开前的反应。
他知道他说错话了，他情愿她打他骂他踹他，不然惩罚他，让他一辈子给她当奴隶都行。
可她没有。
不仅没有，就连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一样，连语气也平静得可怕，“如果一年之内我还不了钱，那我就把自己卖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想说，他不满意。
他不允许她这样作贱自己。
他想把人拦下。
可那时的他跟植物人一样，明明疯了一样想把人拦住，可手和脚却动弹不了，就连嘴巴也张不开。
她，应该不想再见到他了吧。
一想到他用那样的话狠狠伤害她，江岸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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