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老者瞳孔闪过金芒，与玄空长老擦去金血时的异象如出一辙。
浑天仪裂缝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像极了顾修然常拿的鎏金折扇开合声。
老者笑着摸向怀中，"；老朽只要..."；话音未落，山洞外突然传来成片乌鸦惊飞声。
紫儿的银丝阵同时发出琴弦崩断般的锐响，苏瑶袖中暗器齐发却全部射空——原地只剩飘落的灰布条，上面用血画着星图缺失的巽位符号。
清风弯腰捡起布条时，酒葫芦残留的液体突然沸腾。
他望着冰面上未散尽的画面，那里映出的林羽正将剑尖抵在某人咽喉。
而那人脖颈处，赫然浮现着与苏瑶同样的黑线毒纹。
紫儿的手指还揪着林羽的袖口没松开，机关匣突然迸出七枚铜钉。
林羽反手将少女推向苏瑶身后，剑锋擦着清风扬起的酒葫芦荡开三道寒芒。
洞顶簌簌落下的碎石里裹着淬毒暗器，钉在石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小心巽位！"；紫儿扬手抛出三枚青铜齿轮，旋转的机括精准卡住东南角的裂缝。
苏瑶强撑着甩出透骨钉，暗器撞上蒙面人弯刀时炸开靛青毒雾——这是她从孙二娘胭脂盒里顺来的离魂散。
清风仰头将酒液泼成扇形，火星窜上烈酒的瞬间照亮八道黑影。
林羽的剑尖在火光中划出残月弧线，铮然架住刺客首领的蛇形剑。
两刃相撞迸发的火星里，他看清对方左腕系着的银铃铛，正是钱老三死前攥在手里的那种。
"；看来悬崖没摔死你。"；林羽旋身躲过贴面而过的毒镖，剑气扫落洞顶垂下的钟乳石。
碎石雨里刺客首领闷哼一声，面具被迸溅的冰碴划开道血口。
清风趁机甩出酒葫芦，陈酿浇在对方衣摆上立刻燃起幽蓝火焰。
紫儿突然尖叫："；羽哥背后！"；机关匣弹开的铜网罩住破空而来的链子镖，苏瑶的雁翎刀已经插进偷袭者肩胛。
血腥味混着檀香愈发浓烈，林羽注意到每个刺客脖颈都纹着星图缺失的巽位符号。
"；巽为风。"；老者留下的灰布条突然在林羽怀中发烫，他福至心灵地错步斜刺。
剑锋擦着刺客首领肋下掠过，挑开的外衫里赫然露出火云窟壁画的拓片。
拓本右下角墨迹未干，分明是两刻钟前他们刚发现的冰镜画面。
"；你们在复刻因果？"；林羽的质问被刀剑相击声淹没。
他腕间突然传来灼痛，顾修然送的玄铁剑柄竟渗出金红血珠。
这异象与玄空长老当日擦拭眼角金血时如出一辙，剑气随之暴涨三寸。
刺客首领的蛇形剑突然脱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没入石壁的佩剑。
林羽的剑锋已抵住他咽喉，剑气在对方皮肤上烙出星图纹路。"；说！
落日谷......"；
破空声打断逼问，三支乌木箭洞穿刺客首领的胸膛。
剩余黑衣人同时后撤，为首者掷出枚烟雾弹。
紫儿启动的机关铜雀刚叼住片衣角，刺客们已化作黑雾渗入岩缝。
清风追到洞口又折返，手里捏着半截银铃铛串——每颗铃芯都嵌着檀木珠碎屑。
"；他们不是活人。"；苏瑶突然撕开刺客尸体衣襟，腐烂的皮肉上布满紫色纹路，"；这是赶尸派的控魂术，但......"；她指尖银针突然变黑，"；尸体三日前就该入土了。"；
林羽剑尖挑开尸身腰带，露出半块嵩山红泥压成的腰牌。
紫儿凑近嗅了嗅突然干呕："；泥里掺了雷音寺的降真香！"；她祖父的手札里写过，这种西域香料能令尸体行走三日不腐。
浑天仪突然发出清越钟鸣，冰镜碎片自动拼合成半幅星图。
清风用酒葫芦接住滴落的血珠，酒液映出的画面让所有人屏息——他们此刻站立的方位，正与星图标注的落日谷入口重合。
"；黑暗降临前，因果镜要照满三次。"；老者留下的灰布条无风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箭头指向西南。
紫儿翻出随身携带的《凌氏机关谱》，泛黄书页间飘落张信笺，正是玄空长老上月托人送来的《落日谷风物考》残卷。
苏瑶突然踉跄着扶住石案，颈侧毒纹已蔓延至下颌。
她苦笑着摸出孙二娘的金镶玉梳："；毒妇给的解药是假的，但梳齿里藏着......"；话未说完，玉梳机关弹开，滚出颗刻着巽卦的蜡丸。
"；三日醉的解药需用雷音寺晨露送服。"；清风扒开蜡丸嗅了嗅，突然拽过林羽的剑划开掌心。
血珠滴入解药时泛起金芒，竟与剑柄渗出的液体同源。
众人面面相觑，想起顾修然赠剑时说的"；以血饲剑，可破万邪"；。
林羽收剑入鞘时，剑格与鞘口碰撞出奇异颤音。
这声响让他想起七岁那年，玄空长老在听雨轩弹奏的《破阵曲》。
当时窗外暴雨如注，老人在琴弦上勾出的最后一个音符，恰是如今星图缺失的巽位宫商。
"；收拾机关，天亮出发。"；林羽将蜡丸按进苏瑶掌心，少女指尖的温热让他顿了顿，"；既然因果要我们照三次镜子......"；他转头望着洞外渐白的天空，朝霞染红了远处层峦。
谁也没注意，紫儿悄悄把某块冰镜碎片收进千机锁——那里面冻结着老者消失前翕动的唇形，读来分明是"；顾修然"；三字。
山风卷着燃烧的灰烬掠过洞口，某片未燃尽的布条飘落在林羽肩头。
墨色星图符号遇风化作朱砂，顺着衣褶滚落在地，蜿蜒成指向西南的血线。
浑天仪最后一点红光熄灭时，晨曦恰好照亮岩壁上某道天然裂痕——状若谷口，吞日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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