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翦之又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姜贞了。
每日朝会后，邵正海和他一起走出宫时，偶尔会提起姜贞，说她经手的几个案子都破得很快；说她的学徒们已经快出师，可以交给吏部分派到各个州城入职了。
顾翦之点头称是，他发起的这个培养女仵作的计划，在姜贞和大理寺的配合下进行得十分顺利，算是做了件有利于民生的大事。
「顾大人这几日怎么没去大理寺找姜仵作了？」邵正海已经做好了喝顾翦之和姜贞的喜酒的准备，有些担心他们闹矛盾。
顾翦之无奈地看着邵正海，老大不小了学人八卦！
邵正海小声问道：「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顾翦之懒得理他，径直往宫门走去。
邵正海追上来，语重心长：「女子要哄！你若是惹人生气了，就更应该放低姿态将人哄回来！」
顾翦之停下来道：「邵大人在府上，没少跪搓衣板吧？」
邵正海被他一句话噎住，不过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后生计较：「不听老人言，娶不到媳妇有你哭的时候！」
顾翦之笑着摇头：「邵大人别操心了，我俩好着呢。」
他这几日没去找姜贞，主要是御史台近来收到了很多密报。
除了官员们上报的消息，还有四面八方的探子带回来的各地消息，其中最诡异的，是项直将军的密信。
密信里说军营里最近收到一批兵器，一折就断，怀疑是军器院出了问题。
顾翦之和宋怀岩派了几个手下，已分别前往京城附近的几个军器库也突击查看一番，这不查还好，一查才知道每个兵器库都有次品。
这些次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哪里来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
顾翦之回到御史台时，宋怀岩又带了三支弓箭摆在他面前：「我的人刚刚从兵部调查回来，这些是从仓库里顺来的。」
连兵部仓库也有劣质兵器了？
顾翦之拿起弓箭仔细查看，发现做工十分粗糙，箭头的材质看起来也很酥松。
他走到御史台的院子里，拿起一把锻炼用的弓，用这三支箭射靶子。
只见每一支箭都软绵绵地被靶子弹开了。
「我大盛才几年没有战事，军器监竟然怠工到这种地步！」顾翦之将弓箭捡起来。
「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先禀报皇上为好。在兵器上动手脚，怕是在密谋大事。」宋怀岩这话，顾翦之很是赞同，拿着这三支箭立刻进宫，到御书房求见盛帝。
御书房。
查看顾翦之带来的三支箭，盛帝大为震怒，一把将这些箭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包括顾翦之在内，站在一旁等盛帝发脾气。
「皇上，这是臣妾调制的花茶，您尝，」黎才人端着茶水笑脸盈盈走进来，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御书房里多了两个人，而皇上在生气。
她立刻噤声，无声地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桌案上面，乖巧安静地站在盛帝旁边。
顾翦之和宋怀岩低着头，只到女子的声音，猜这人应该是盛帝的新欢黎才人。
「给朕查！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把废品当兵器！」盛帝气得拍桌子，接着一阵气急攻心的咳嗽声传来。
黎才人赶快上前给盛帝拍胸口顺气，担心地劝慰：「皇上，您消消气。」
顾翦之抬头道：「请皇上息怒。」
突然，他注意到正在给盛帝顺气的黎才人长得很像姜贞，若不是在皇上旁边，他差点就以为黎才人就是姜贞——这眉眼也太像了！只是黎才人的脸型和鼻子更加圆润一些。
顾翦之按下心中疑惑，收回目光，低头请命：「此事关系重大，请皇上允许臣去军器院查清楚次品的来源。」
盛帝顺了气，轻拍黎才人的手让她放心，转头对顾翦之补充道：「等明日你们去了海棠宴后再查吧。南北两个军器院都好好给朕查查。」
话音刚落，顾翦之和宋怀岩互看一眼——海棠宴？世家贵族的相亲宴，他们去干什么？
盛帝挥退了黎才人和太监，御书房只剩下顾翦之和宋怀岩两人。
盛帝走出桌案，站在顾翦之面前，拍拍他的肩：「太后要撮合齐三郎和张帛绢，顾爱卿，你去把这事给朕搅黄咯！」
「臣，遵旨。」皇帝的命令，不从也得从。
顾翦之和宋怀岩领命告退。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和退婚对象假意相亲，这事真的只有盛帝才能想得出来。
走出御书房，宋怀岩八卦兮兮地唯恐天下不乱：「姜仵作知道你要去相亲不？」
虽说宋怀岩没有见过姜仵作，但是作为顾翦之的下属兼好友，他已经将顾翦之和姜贞的事打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顾翦之白了他一眼：「你还是想想要去哪个军器院查吧。」
讲回公事，宋怀岩认真起来：「我去北军器院吧，最近那边查到一个夏国探子据点，正好两个案子一起查。」
顾翦之觉得这样的安排甚好：「我去南军器院，正好黎三爷和范二郎的案子还没完结。」
军饷调包案有人顶罪，不代表就可以这样完了，吴大因为这案子死在溢州，不将案子查明白顾翦之心里的石头便放不下来。
二人尚未走远，一个宫女与顾翦之擦肩而过。
那宫女走到御书房门前，请守门的公公传话：「这位公公，劳您通传一声，皇后娘娘有事，想请黎才人去坤和宫一趟。」
顾翦之想起刚才御书房见到的黎才人，为什么和姜贞长得如此像？
或许只是个巧合吧？世间难道有这么巧的事？
心事重重的他刚走出宫门，突然，顾翦之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和姜贞的重逢，是在黎丞相老家珞县附近；在驿站时，姜贞说过她偶然救过黎四姑娘。
黎四姑娘不正是黎才人么？难道黎家和姜贞有关系？
顾翦之停在路上，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顾兄，在想什么？」宋怀岩好奇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顾翦之摇摇头，以最快的速度与宋怀岩回到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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