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被通知有个国际包裹要他到宿舍楼下签收，他暂停了视频，往外走去。
宿舍里只剩下两个人，一股不知名的对抗情绪蔓延着。
“你什么时候比赛？”
孙棠听到陆霜突然发问，他转过头，却看到对方还是背对着他的状态。
孙棠转回头，回道：“十二月底。”
“不用封闭训练？”陆霜盯着面前黎初的书架，继续开口。
孙棠讶异侧头看了他一眼，“十月底开始。”
“这样啊。”陆霜眼神闪着精光，“还有一个来月。”等你比赛完回来，黎初已经是我的了。
孙棠不懂他什么意思，却听出了他话音中的隐隐期待，他没来由地有些难过。
黎初签收了一份快递文件，他边往回走边打开，掏出一份马赛音乐学院的入学册和申请单。
手机铃声响起，黎初看了一眼，接听。
“初初，你终于接妈妈的电话了！”
“有什么事？”
“妈妈给你转了五万块钱在银行卡里，你自己做生活费，多吃点好吃的，别舍不得花。”
黎初面容冷漠，沿着楼梯上到二楼，开口道：“我自己有钱，不用你打钱回来。”
“初初，你还在怪爸爸妈妈是不是？对不起初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是真的回不了国，这边太忙了，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这些话你们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好了不说了，只是你偶尔还是回去姑姑家看看，毕竟你在那里长大，他们也关心你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黎初一顿，停在宿舍门口，“她是跟你这样说的？”
“什么？”电话那边的声音透出疑惑。
“算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一下初初！你收到音乐学院的快件了吗？”
黎初看向手中的资料，“嗯。”
“初初，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所音乐学院有法国数一数二的钢琴专业，如果你能过来入学，对你的帮助很大，而且也能和爸爸妈妈团聚。”
“我已经在上大学了。”
“妈妈知道你在国内的成绩很好，放不下自己辛辛苦苦努力来的学业，但你不是也很喜欢钢琴吗？你就不想来法国深造吗？不想来见爸爸妈妈吗？”
黎初正欲回话，又听见对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对话声，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微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国内的书有什么好念的，学钢琴才是正事！你赶快把申请填好，把学退了！早点去办签证，尽快出国！”
黎初闻言直皱眉，对面又有讲话声，应该是他妈妈在劝他爸。
“初初啊，”女人的声音响起，“你爸他也是关心你，他就是那个样子，我们是觉得你有能力，钢琴也是爸爸妈妈从小培养你的梦想，这件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那是你们的梦想，不是我的梦想。”黎初回她。
“哎！”对面的声音深深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以这句话来回绝我们，妈妈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们有怨言，没有照顾好你，同时又给你施加压力，但妈妈也看得出你是真正的热爱钢琴，所以初初，你不要一时意气用事，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黎初凝视着面前宿舍门的门把手，承认道：“我是，我是对你们有怨言，但我最讨厌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你们从来没有实现过的承诺！从小你们就撒着我拿到什么成绩就会回来看我的谎话，我一次次努力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失望，我怨恨你们，我早已不对你们有任何期待，我不想去法国！也不想去见你们！”
“初初！爸爸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对面的女人伤心愧疚的声音不似作假。
“你们每次就是这句话，我一定要理解你们所谓的没有办法吗？”
“黎初！”他爸又抢过电话，“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有个好的生活？你以为我们异国他乡这么多年很容易？！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少了你吃穿用度吧？！每次都给你姑姑打那么多钱，不都是想要你过得更好？！”
又是一阵窸窣声，男人严厉的声音传来：“你别抢，我哪一句说的不对？好好好，你别生气，给你给你！”
“初初，爸爸妈妈现在也要尽快出门了，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也知道怎样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亏欠，等你来了法国，我们一定好好照顾你陪着你，好吗？听话，认真思考一下来法国读书的事情，妈妈知道你是想来的，初初，我们先挂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黎初看着挂了的电话，抿抿嘴唇，深呼吸一口气，推开宿舍门。
黎初一眼就瞧见陆霜随着门的打开后退半步的动作，对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孙棠的位置就在门口旁边，听见动静也转头望向他。
黎初看看陆霜，又看看孙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霜的视线从黎初的脸上转移到他手里的文件上，“你要出国？”
“……谁说的？”黎初想也没想先否认，随即就要往自己的位置上去，“让开，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瞎挡道。”
陆霜端详他一眼，侧身让他过去，又紧追其后。
黎初将文件随手夹在书页里，坐下准备继续看视频，他抬头看站在一旁没有动作的陆霜，“还看不看。”
陆霜动了，黎初见状就点击了继续播放。
陆霜坐下，沉沉地看着他面前书里面夹着的纸张，侧边竖写着的Conservatoire de Marseille露出，他静默地挪开视线，移向黎初，心思迅速活泛起来。
孙棠看见他们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担心黎初的情绪，宿舍门不太隔音，刚才黎初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他都听见了，原来黎初跟家里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黎初看似冷静，心里其实是不平静的，原来的渣攻剧情中，就是以原主和游子意一起去了法国而谢幕。
黎初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做好这个去法国读书还是留在国内的选择。
再看吧，他想。
视频终于看完，黎初退开来靠在凳子上，眼神瞟了一眼夹着文件的书。
陆霜留意到他的目光，眼神更加深邃，他开口喊他：“黎初。”
“？”黎初偏头看他。
陆霜唇角一翘，溢满深意的眼睛紧盯他，开口说道：“做好决定之后，记得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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