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时光絮语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诊所的玻璃门上凝着细密的水珠。苏瑶戴着金丝眼镜，正专注地整理着新到的医疗器械，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渊倚在门框边，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妻子的身影——即便已经相伴二十年，他仍会被苏瑶认真工作时的模样吸引。
"又在偷看？"苏瑶头也不抬，唇角却漾起一抹笑意。李渊迈步走进诊室，伸手帮她捋了捋垂落的发丝，"当年在战地医院，你也是这样专心救人，子弹擦着头顶飞过去都浑然不觉。"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阳背着书包冲了进来。
"妈！我的体检表忘带了！"少年额头沁着薄汗，校服领口歪歪扭扭。苏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表格，"下次再这么粗心，就罚你和妹妹一起整理药柜。"李阳吐了吐舌头，接过表格时瞥见父亲胸前隐约露出的旧伤疤，眼神微微一暗。
这个细节没有逃过李渊的眼睛。待李阳匆匆离开后，他蹲下身，轻轻握住儿子刚才碰过的体检表："阳阳最近好像有心事？"苏瑶擦拭着听诊器的动作顿了顿，"自从上次你去帮战友，他总偷偷查军事新闻，还问我战争是什么感觉。"
傍晚的餐桌上，这个话题被李悦的惊呼打断。小姑娘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某军事论坛的帖子："快看！有人拍到爸爸救人的视频了！"画面里，李渊赤手空拳制服歹徒的模样英气逼人，评论区里"兵王"的称呼刷满屏幕。李阳突然猛地放下碗筷，"所以你受伤也是因为这个？"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李渊放下筷子，眼神温柔而坚定："爸爸确实受了点小伤，但更重要的是，我守住了承诺。阳阳，你是不是觉得爸爸的过去离你们很遥远？"他起身从书房取出一个旧铁盒，里面泛黄的勋章、战地照片和一封封感谢信散落其中。
"这枚勋章，是你妈妈在手术台上救回我时，我贴身带着的。"李渊指着一枚略显锈迹的奖章，"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带她去看没有硝烟的星空。"李悦听得入神，小手不自觉地握住苏瑶的手。
夜深了，李阳却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头，他轻轻起身，走向父母的房间。门虚掩着，屋内传来低低的交谈声。"阳阳最近总盯着你的伤疤发呆，"是妈妈的声音，"他是不是对军人的生活太向往了？"
李渊的叹息混着窗外的风声传来："我当年义无反顾选择战场，却从未想过会让你们担心。如果阳阳真的想走这条路..."话音未落，李阳悄悄退回自己房间，眼眶发热。他打开台灯，在日记本上郑重写下："我终于明白，爸爸的勋章不仅是荣耀，更是责任。"
诊所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来："苏医生，还记得我吗？二十年前你在战地医院救过我儿子。"老人从布袋里掏出一捧晒干的草药，"这是我们老家的安神草，给孩子们泡茶喝吧。"
苏瑶红了眼眶。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她跪在满是碎石的地上，为重伤的士兵做紧急手术，鲜血浸透了白大褂。而此刻，眼前老人布满皱纹的笑脸，让所有惊心动魄都化作了温暖的回响。
李渊默默接过草药，转身去厨房煮水。氤氲的热气中，他想起退伍那天，老首长拍着他的肩膀说："脱下军装，你依然是个战士，只不过战场换成了生活。"当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如今看着妻子与孩子们，终于懂得守护的意义早已刻进生命。
周末的家庭日，李悦突发奇想："我们拍全家福吧！就像爸爸铁盒里的老照片那样！"于是，诊所门前的梧桐树下，李渊搂着苏瑶，李阳揽着妹妹，阳光穿过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细碎的金斑。快门按下的瞬间，李悦突然踮脚在父亲脸颊亲了一口，惹得全家都笑作一团。
谁也没注意到，街角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男人盯着诊所的方向，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兵王？有意思。"
深夜，李渊被手机震动惊醒。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阴暗的仓库里，几个蒙面人正在摆弄枪支。附带的文字只有一行："老朋友，好久不见。"他握紧手机，看了眼身旁熟睡的苏瑶，轻轻起身走到阳台。夜色深沉，远处的霓虹与星光交织，恍若当年战场的炮火与月光。
次日清晨，李渊做了一个决定。他带着李阳来到城郊的射击场，这是他退役后常来保持状态的地方。"今天教你真正的第一课，"李渊将一把特制手枪推到儿子面前，"开枪不难，难的是扣动扳机前的思考。每一发子弹，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李阳握住枪的手微微颤抖。父亲的眼神太过严肃，让他想起昨夜偷听到的电话声。"爸爸，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少年突然开口。李渊动作一顿，随即笑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记住，保护好妈妈和妹妹，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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