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亦欢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身旁是两个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的半大小孩。
颜亦欢动了动,脑袋传来一阵眩晕,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欢儿姐姐!你没死!”少女惊喜的大叫起来,她推了推身旁还埋头哭泣的少年,“阿蒙!姐姐醒了!”
阿蒙抬头,红肿的眼睛望向颜亦欢,又哭又笑的开口:“姐姐!你醒了!”
混乱的思绪渐渐归拢,颜亦欢终于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皇帝荣阳帝早些年御驾亲征东部边境,大胜敌国后,凯旋途中却遭贼人暗算中毒。
此毒霸道凶猛,皇帝中毒后居然浑身带毒,旁人完全接近不能,御医束手无策,此毒虽然暂时不会危及皇帝性命,但皇帝如今已二十有八,因为中毒原因迟迟无法设立后宫,诞育皇嗣,遂向民间广招名医圣手,成功治愈皇帝者赏银封侯。
皇都荣城一时群英汇聚。
而颜亦欢她们是一江湖方士手中的药人,从小被喂以各种药草长大,血中带毒,但非常时期,亦能作为“解药”。
方士看中奖赏,带着颜亦欢几人进城,给他们十几人喂了皇帝所中剧毒,结果这么多人纷纷暴毙,而颜亦欢昏迷了三日,大家都认为她也不行了的时候,却又奇迹转醒了。
方士名叫刘明,因为会点炼丹制药之术被很多人尊称刘半仙。
刘明听到屋内的动静,猛的从屋外冲进来,见到颜亦欢真的醒来后激动的来到床边。
他拿起针灸验了验颜亦欢体表,无毒。
又问道:“小颜你觉得怎么样?”
颜亦欢蹙着眉道:“还有些晕。”
“成了……成了!哈哈哈哈!”刘明大喜过望,兴奋的朝外跑去。
少女名叫阿芜,她和阿蒙是颜亦欢从小的好友,因着颜亦欢长他们两岁,小时候会多照顾他们一些,因此这二人都将颜亦欢当做姐姐。
屋外很快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刘明打开门,带着一名官爷进来。
“大人,这便是小人研制的药人,可解皇上所中之毒。”刘明指着颜亦欢。
官爷有些嫌恶这屋里的寒碜,皱着眉靠近打量起颜亦欢。
看清颜亦欢模样后,官爷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后有些狐疑的看向刘明:“你这是献药还是献美人啊?”
刘明赶紧解释道:“真是献药!她叫小颜,是个孤女,自小跟在我身边,是药人。”
官爷对此并没有多纠结,如今一切皆以解毒为先,于是很快便将颜亦欢与刘明接进了宫中。
入宫后有御医先行见了二人,拿刀取了颜亦欢的血,找人试了药,惊奇的发现颜亦欢的血居然真有解毒功效,于是当天便将血水喂给荣阳帝。
第二日一早,荣阳帝身上的毒症果真解了!
听到这个消息,被押在宫中的刘明听后,高兴的直蹦跶!
颜亦欢则反应平平,事实上,从进宫解毒开始,颜亦欢一直都没什么情绪上的起伏,犹如一个牵线的木偶娃娃,任人施为。
她是刘明捡回来的孤女,说起来刘明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刘明醉心奇门左道的医术,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他经常从战场捡些孩童回来——养着,试药。
颜亦欢这群孩子,自小就被各种药草毒物折磨,过得并不好。
为了让他们听话,也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刘明还给他们下了蛊毒,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反抗或逃离,都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试药中死去的孩子也不少。
经过这次给皇帝试药,更是只剩下颜亦欢与阿芜阿蒙三人了。
颜亦欢候在宫殿里,看着刘明来回踱步,等候封赏。
外头来了人,是士兵,进殿后并没有任何封赏,反而不由分说直接架着刘明走了,而颜亦欢也被一同押着出了门。
他们被带到了皇帝寝宫,宫内里里外外都是人,殿内更是有好几名御医围坐在屏风之外商议着什么,见到刘明被人带来着急忙慌拉着人进了屏风内。
颜亦欢默默往屏风处打量了几眼,人太多,又隔着屏风,里头的情况看不分明。
身旁的侍卫呵斥一声,让她不要乱看,颜亦欢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刘明很快就被御医带出来了。
刘明躬身道:“各位大人无需担忧,皇上只是中毒时日过于长久,余毒淤积,这才仍有些症状。”
其中一名御医道:“那便再多取几次血吧。”
刘明看向站在门边的颜亦欢,神色有些犯难,他开口道:“这名药人血中药物浓度太高,若是服用次数过多,恐怕对皇上龙体反而有害。”
此话出口后在场之人面色均变得不太好。
刘明却笑起来道:“但是可以通过阴阳调和之术,中和皇上体内余毒,对皇上而言,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何为阴阳调和?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御医们闻言不由打量起颜亦欢,相貌体态倒确实不错,而后目光便有些复杂的看向刘明,这人莫不是早就打算好的?
然而还不待众人多想,屏风后便传来一道冷然的男声:“不必,都出去。”
有御医劝道:“皇上,龙体要紧啊!”
但是皇帝显然并不愿意再听,只将殿内众人通通哄了出来。
众人正束手无策时,一声通传响起。
“文宣王驾到!”
御医们闻言恍若救星来了一般往外头涌去。
“王爷!您可终于来了!皇上对解毒一事颇为排斥,您可得劝劝皇上!”
文宣王本名容珏,与当今圣上容珣乃是一母同胞,自先皇与先皇后病逝,容珣与这个胞弟感情最为要好。
容珏气度温和,见着御医们拉着他诉苦也只是耐心听着,当听见有人提及需要阴阳调和才能清除余毒时眉梢微动。
容珏安抚着急躁的御医,同时也不忘替自家皇兄解释几句:“本王有数了,你们莫急。只是皇兄这么些年一直不曾亲近女色,你们如今上来便要皇兄阴阳调和,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七嘴八舌“告状”的御医们这才歇了声。
容珏看向颜亦欢:“你便是他们说的药人?”
颜亦欢沉默的颔首,一旁的侍卫呵斥道:“无礼!”
容珏出手制止:“无妨,你们在外候着,本王先进去同皇上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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