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诚略作思量，“也好。”
怎么说着说着又跟荣国公府扯上关系了？林梅瞥了眼姚广诚，再看看明珠和裴玄子以及长公主。
看样子他们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林梅唇角微坠。
他这个“林叔儿”不如“姚叔儿”得宠。 转念又想，有陛下的偏宠足够了。老姚孤家寡人，怪可怜的。小朱对他好点无可厚非。
姚广诚心里高兴，这趟没白来。有帕子有陈浦，不愁饮子郭不开口。
明珠见姚广诚目中透着笑意，躬身言道：“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学生不才，跟饮子郭也算相识。学生想亲自问一问他，当年那桩害死学生亲人的旧事。还望姚指挥使成全。”明珠眸中隐约有泪光闪动，声音略微哽咽。
长公主心里发酸，忍不住帮她说项，“老姚，明珠走到这步不容易，你就应了吧。”
西宁侯也道：“就是的。虽说你没有妻儿老小，家里就你自己。可你并非冷清冷性之人……”
林梅暗暗叹口气，当着矬子不说矮话。侯爷多少有点不顾及老姚死活了。
姚广诚略作思量，转而去看林梅。
林梅朝他点点头。
答应了吧。上回他没答应小朱，小朱扭脸扯上长公主和西宁侯。要是再不应承，天知道她又会闹出什么事。
她啊，就不是个省心的。
行吧。他相信小朱去到大牢不会乱来。姚广诚缓缓颔首，“我这就命人去栖霞寺提陈浦……”
明珠态度十分恭敬，“若是姚指挥使信得过学生，学生可命人将陈浦送入卫尉司。”
嗐！活神仙的东家还能信不过嘛。林梅点着头对姚广诚道：“就让小朱送好了。”
这屋里都是一条绳儿上拴着的蚂蚱。他还能不答应？姚广诚嗯了声，“入夜送来。”注视着明珠，沉声道：“你换个装扮，一起来。”
……
从西宁侯府出来，雨已经停了。
天边涌起瑰丽晚霞，引得明珠驻足观赏。看了片刻，脚踩马凳上了车。背靠大引枕长长舒口气。
莫管事从暗格里取出肉脯，“您饿了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明珠拿起一片，剩下的都给莫管事，“你帮我想一想，见到饮子郭应当怎么说，说的时候神情语气如何拿捏。”
啊？他帮忙想？
莫管事心尖打了个突儿。他一直都是照着姑娘给的本子演。这回姑娘让他帮忙想词儿？
他能行吗？
“那个……小的……”莫管事深吸口气，定定心神。他总归是要独当一面的。既然姑娘给他机会，他就好好把握。
“您呐，见着他的时候这样……”莫管事轻声细语，娓娓道来。明珠认认真真听着，时不时颔首称是。
马车在空阔的街道平稳行驶，车夫忽然低声提醒明珠，“姑娘，雪团！”
诶？雪团怎么来了？
明珠掀起车帘，正在向下滑落的雪团发出焦急的叫声，爪尖擦着车夫头顶的同时，翅膀半收，落入车子里。
锐利的爪尖没收利索，划破莫管事衣襟。
好大一个口子！
莫管事心里苦，没处诉。
这破鸟是不是故意的？
明珠将雪团拢到怀里搂着，对莫管事道：“你自己支银子买两套新衣裳。或是去巧绣坊量身做都行。”
“小的买现成的。”莫管事瞥了瞥委屈巴巴一个劲儿眨眼睛的雪团，默默叹息。反正隔几天这鸟儿的身价就往上涨一涨。纵是想把它丢了也舍不得。
雪团扭脸看向明珠，又是叫唤又是蹦跶，把莫管事惊的瞪圆眼睛。
可别把姑娘的缂丝引枕刮坏了。那玩意儿贵！
明珠把引枕往后塞了塞，笑着对雪团道：“你慢点说。我听着呢。”
雪团果然镇定下来，一声紧跟一声的叫唤。
姑娘听懂了？莫管事袖着手，反正他不明白。
明珠眉头微皱，“你是说栖霞寺出事了？”转而看向莫管事，“雨停了，雪团想去栖霞寺玩。可是到那一看，出事了。”
真的假的？
姑娘真听明白了，还是她想亲自去栖霞寺提老高，故意这么说？莫管事将信将疑，“那……要不去栖霞寺？”
明珠颔首，“去看看。”
……
栖霞寺门前围满了人。
黄辛夷头戴帷帽，站在门前一边嘤嘤地哭，一边哽咽的说着，“我母亲吃了栖霞寺嫩豆腐一命呜呼。现如今，母亲的尸身停在卫尉司，说是要验尸。
此事，我一个外乡人做不了主。都是西宁侯府出面与卫尉司商量。我不忍心见到帝京百姓受苦，将我母亲惨死一事和盘托出。”
扬手指向栖霞寺高悬的匾额，“这是害人的佛寺，大伙儿切莫再来添香油钱，或是吃他们的嫩豆腐。”
话音落下，站在黄辛夷身边的邓大喊太太点着头附和，“是啊，是啊。我亲眼看着黄二太太咽气的。做不得假！她死前吃了快从栖霞寺拿回去的嫩豆腐。”竖起一根手指，“就吃了一口，人就没了！这嫩豆腐得多毒啊！”
人群中有一道质疑的声音响起，“怎么知道是嫩豆腐的事儿呢？不是验尸了吗？卫尉司怎么说？京兆府怎么说？单凭你们一面之词，如何证明栖霞寺的嫩豆腐有毒？”
“就是啊！我们帝京百姓见惯大场面呢，可不是任由你们拨弄的算盘珠子。”
“卫尉司的老爷们平时尽心尽力保护我们百姓。小裘掌班见天儿在胸脯子里塞馒头，上街抓贼。人家卫尉司的老爷们肯定不会糊弄你的啦。”
“栖霞寺也是正经佛寺。前些时候，翠松书院榜首就是吃了栖霞寺嫩豆腐才夺得榜首的呢。”
隔着帷帽，黄辛夷看向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质疑她的百姓，心里急的不行。用力握住邓大太太的手，低声发问，“这……如何是好？”
黄辛夷去到长公主府，非但没能说服长公主向卫尉司施压，也没讨到可以当脸面用的，长公主的嬷嬷。
可以说她这一趟，算是白白耽误功夫。
好在还有邓大太太给她出谋划策。
既然长公主不愿出面，就逼得她出面。
如何逼呢？
当然是把事情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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