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多。
还是爷爷怕她们睡出毛病硬叫起来的，不然没准能睡到几点去呢。
黎青青起来还迷瞪了一会儿，看到陈耳端着洗好的杏进屋，才逐渐清醒过来。
“姐姐，尝尝，我们家的甜杏，连杏仁都是甜的。”
黎青青摇摇头，“没刷牙，先不吃呢。”
麻溜洗漱完，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爷爷端出给她俩留的饭，有土豆丝饼，豆角焖土豆，辣椒炒鸡蛋，还有一盆二米粥。
“爷爷，这是你现做的吧？真好吃！”
爷爷摇着蒲扇，点点头。也不说话，就看着她们吃的喷香。
只是眼神里总是多了几分哀愁，笑着笑着擦了擦眼角。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出去村子转悠，村里的老人们看见他们就很热情，问她们前几天去哪儿了，还有几个老人拿出自己家里菜园里的西红柿黄瓜之类的给她们，一派自然和谐，温柔纯善的模样。
黎青青有些感慨，“村里真好，大家都认识，好热闹啊。”
不像城市里，大家白天上班，晚上回家门一关。连对门是谁都不知道，一栋楼里住几十年，也就是偶尔能打个招呼的关系。
陈耳的笑顿住，过了会儿才说，“各有各的好。”
有些角落里，也没藏着好东西。
各家各户门口都摆了几个泥娃娃，黎青青刚要摸，被陈耳制止，“这些不能摸的姐姐。”
“这是什么？”
“家里再也回不来的人。”
黎青青不太明白，“什么叫回不来的人？是出去打工留在大城市了？”
那可以接父母去城市里啊？山里虽好，到底偏僻，其实并不太适合养老。
陈耳看她疑惑的眼神，咬咬牙，“是死去的人。”
死去？
可是死去的人不是应该在墓地里，或者在祠堂里，再不济应该在家里的供桌上啊？为什么是在大门口的角落呢？
“这是你们这里的风俗？”
陈耳点点头。
虽然不理解，但尊重。一个地方一个风俗习惯嘛。
之前没见过，还挺稀奇的。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黎青青总是下意识去看各家门口的泥偶，看着看着，还真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些泥偶，都是小孩子。
且大部分是女孩子。
有的家门口有两三个，有的多一些，有四五个，最多的一户人家门口是六个。
回到家，发现陈耳家门口是四个。
这个数量有什么讲究呢？
正想问陈耳，却见几个老大爷扛着铁锹从门口过。
看到陈耳和黎青青，纷纷打招呼，“溜达呢。”
“是啊大爷，干活去了？”
“是啊，挖个坑，埋点东西。”
“挺累吧。”
“是啊，哈哈哈哈。”
打完招呼，双方擦肩而过。
黎青青也想不起来刚才要问什么，只感慨着说了一句，“老人家身体真硬朗，这么大年纪还能挖坑，种地，养活自己，真厉害啊。”
陈耳冷笑一声，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呵呵。”
你这是什么表情？
黎青青正要问，陈耳已经进屋了。
黎青青在门口站了会儿，又看了看门口的泥偶，也进屋了。
吃完晚饭，两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摇椅是爷爷做的，蒲扇也是爷爷做的，三人一人一把，摇摇晃晃的。
天空很亮，月亮也很圆，蟋蟀的声音响在耳边，偶尔还有萤火虫飞过来。
一切都让黎青青沉浸其中，不想醒来。
一向不爱说话的爷爷，忽然开口了，“咱们村啊，有个古老的传说。你们想不想听。”
黎青青立刻回答，“想听！”
陈耳没说话，只是泡了蒲公英茶，每人一杯。
爷爷苍老的声音响起，“从前啊，有个神仙从咱们村路过，结果啊，觉得咱们村特别好，就留下来了。还相中一个小伙子成了亲。”
他吸溜了一口茶水，接着说，“结果啊，连生好多个闺女，就是没生个儿子。被小伙子抛弃了。她呢，满腔怨恨，用最后的神力诅咒全村，再也生不出儿子。”
“后来真的渐渐生不出儿子了，有一家呢，就偷着祭祀她，结果就生出儿子了。后来啊，家家都祭祀她，村子又恢复了繁荣。”
“可是新时代来了啊，外头日子好过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了。好多人啊，就逃出去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留下不愿意走的。”
黎青青一直端着手里的杯子没有喝，连蒲扇也停止了，她看着爷爷的方向，“那祭品是什么呢？”
爷爷也看着她，声音更低了，“当然是像你一样的女娃娃啊。”
身后一个影子覆盖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是陈耳。
“姐姐，迷药在你的扇子上，不在水里。你不喝水，也没有用。”
眼前越来越黑，黎青青在脑海里最后高声叫了一声小五，便陷入了昏迷。
等她醒来时，周身是湿润的水汽，还有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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