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深处,罡风如万柄淬火的斩仙剑,割裂着虚无,发出刺耳的尖啸,连空间壁垒都被刮出细密的裂痕,裂痕开合间,隐约可见域外虚无的死寂,连光线都被绞成碎片,化作星屑般的微光转瞬即逝。玄天大帝踉跄的身影在混沌气流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胸腔里的帝道本源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暗,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那微弱的光晕里,还残留着他昔日威压诸天的残影。帝血一滴滴从破碎的紫金帝袍下渗出,殷红的血珠坠落在混沌气流里,还未及飘散,便被狂暴的混沌之力绞成齑粉,连一丝血腥味都未曾留下。他周身曾经煌煌如烈日的金色光晕,如今黯淡得只剩一层薄纱,勉强裹住岌岌可危的神魂;袍上绣刻的九龙图腾早已鳞片剥落、龙首低垂,龙目浑浊,宛若九条濒死的凡蛇,再也不见昔日吞云吐雾、威压诸天的威严,龙躯上的裂痕里,还凝着未散的死气。唯有那双眸子,死死锁定着仙界的方向,燃烧着焚天蚀地的怨毒火焰,仿佛要将虚空都烧出两个窟窿,那火焰里,映着任逍遥的身影,恨意在其中翻涌不休。
“任逍遥……”沙哑的嘶吼裹挟着血沫溢出唇角,玄天大帝的身形猛地一颤,险些被一道骤然裂开的混沌裂隙吞噬。那裂隙深不见底,内部翻涌着能撕碎大帝境强者的混沌乱流,乱流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空间碎片碰撞、湮灭,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仿佛连神魂都能绞成飞灰。他瞳孔骤缩,强提残余帝力,指尖颤抖着掐动一道古老法诀,指尖的帝力稀薄得几乎凝聚不起,却依旧执拗地勾勒出符文的轮廓,每一笔都耗尽了他的心力,符文亮起又黯淡,反复数次才堪堪成型,淡金色的符文在混沌气流里微微闪烁,随时都可能溃散。刹那间,眉心处迸射出一道黯淡的金光,金光之中,一枚布满裂痕的玉简缓缓浮现,玉简上的纹路古老而神秘,仿佛镌刻着万古岁月的印记。
玉简以不知名的上古兽骨雕琢而成,触手生寒,其上刻着“阴阳造化地”五个古篆,字痕深邃,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奥秘,字痕间流淌着生与死的极致气息,透着一股睥睨混沌的无上威严。这是他百万年前游历混沌所得的机缘,彼时他正值巅峰,威压仙界万族,抬手便能覆灭一方星域,却在偶然间窥见这方秘境的一角,便知其内隐居着一位从上古纪元存活至今的大能——阴阳造化大天尊。那位存在,执掌阴阳生灭之理,一念可定枯荣,一语能判生死,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在其面前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不敢有半分不敬,连呼吸都要放轻三分。
“唯有请大天尊出手,方能镇杀此獠!”玄天大帝眼中闪过决绝,他猛地将玉简捏碎。刹那间,一股玄妙的牵引之力自混沌深处传来,那力量温和却不容抗拒,如同无形大手揽住他的身躯,将他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朝着混沌的更深处疾驰而去。四周的混沌气流疯狂退散,仿佛在畏惧着什么,沿途蛰伏的混沌凶兽,那些动辄便能吞噬星辰的庞然大物,感受到那股气息,纷纷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触怒了那方秘境的主人,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连气息都不敢外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跨越了亿万年的时光长河,眼前狂暴的混沌气流骤然分开,一片截然相反的天地出现在眼前,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混沌的狂暴隔绝在外。
左侧是无尽炼狱,赤红岩浆翻涌沸腾,化作百丈高的巨浪拍打着虚空,每一次拍打都震得空间壁垒嗡嗡作响,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黑色的业火熊熊燃烧,灼烧着虚空,发出滋滋声响,无数扭曲的鬼影在业火中哀嚎挣扎,鬼影身上缠绕着无尽的怨念,那是来自万古以来的亡魂所化,散发出寂灭万物的绝望气息,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炼狱上空,经久不息。右侧却是瑶池仙境,仙雾缭绕,灵泉汩汩流淌,泉水中漂浮着七彩莲花,花瓣坠落时化作漫天霞光,霞光所过之处,虚空都变得温润,连混沌乱流都为之平息;灵泉边滋养着遍地的先天灵草,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每一颗都蕴含着足以让金仙突破境界的精纯灵气,充盈着生生不息的造化之力,灵草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而在这阴阳两极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混沌石铸就的古朴祭坛,祭坛高达万丈,宽逾千里,坛身之上,刻满了阴阳轮回的符文,符文流转间,散发出镇压诸天的气息,让炼狱的业火不敢蔓延,让仙境的灵泉不敢四溢,祭坛周围,弥漫着一股亘古长存的气息。祭坛中央,盘坐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看不清样貌,周身被阴阳二气环绕,时而化作阴冥之黑,吞噬周遭一切光芒,连混沌气流都能被其吸纳,化作自身的养料;时而转为阳生之白,照亮整片天地,连虚无的黑暗都能被其驱散,生出勃勃生机。他的气息玄奥莫测,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又仿佛超脱于三界六道之外,让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生怕一个眼神便会被那股威压碾碎神魂,连灵魂都要为之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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