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发出尖锐的声音冲向天际，又在转瞬间炸开下落，喧嚣灿烂的让人禁不住一直仰着头，去追寻那最后一点余光。
芸豆不见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拿了几根烟花棒。
她们也是可以放的，不过要小心一点儿，不要蹦到人，也不要引燃了哪里。
明王府这点儿和嘉王府很不一样。
她们过年更热闹些，丫鬟小厮全都跟着凑热闹，听说年节的礼也比她们更多。
那是肯定的，因为她们压根就没有发，主子们不想大肆采办，说是回去后再说。
所以她们只有眼馋的别人的份，但按着往年的比，她们也是不如人家的，谁让人家更有钱呢。
小孩她们挺羡慕的，可也不是很眼气，这种事比了也没劲。
她们想的开，但不是所有人都一样想得开，尽管被山青整治过一回，还是有人说起了酸话，嫌自家的主子忒小家子气，没有一样比的过人家。
小孩心说：怎么没有，人家家里可不见有人敢嚼主子的舌根，论下人的胆量她们一准儿数第一。
她扭头朝廊下看去，芸豆也回过头，显然她也是听见了的，狗娃跟着看。
但那两人已经走开了，并没有瞧见是哪个。
三人收回视线时，不经意的瞥见假山后的阴影里站了个人，再一看，竟是山青，她走出来，还死死的盯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她穿着一身青绿的衣裳，也或许是因为烟花，总之山青的脸色也有些发青，吓人的很！
“她们完蛋了。”小孩在她看过来前收回目光，低声道。
芸豆说：“不见得，这么黑，她兴许没有看清是哪个。”
狗娃说：“咱们去那边的廊桥上站吧，看的更清楚些，还不用和人挤。”
别人的事和她们也不相干，小孩和芸豆跟着跑了。
狗娃说的廊桥也在花园里，只不过有点远，看烟花倒是很合适，还可以坐着。
芸豆跑了一通有点儿饿了，就惋惜道：“应该带点吃的出来的。”
狗娃深以为然。
小孩在佩囊里掏了又掏只找到一块糕饼，包在油纸里是她给自己留的，因为很漂亮又没有见过，所以她不大舍得全都给连理，后来就忘记了，这会儿已经碎成了大大小小的渣，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但她们也不嫌弃，一人捏一点儿分着吃了，意犹未尽的瘫坐在那里。
芸豆忽然叹了口气说：“还是家里好，往年这时候，我正和那个谁一块偷我娘炸的肉丸子。”
她说得那个谁是她哥蚕豆。
虽然连哥也不叫了，但也能听出她在怀念。
小孩很不善解人意的说：“你现在也可以去偷肉丸子，顺便替我偷一点素丸子。”
芸豆沉默了一下，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去呢。”
小孩摊手：“因为我乖呀，我还怕挨打。”
原来我竟然是不怕的嘛？
芸豆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震惊了。
两个人你拱我一下，我拱你一下的闹起来。
狗娃始终不说话。
小孩才想起连理说过她师父捡的孩子都是些苦命人，狗娃好像已经没有爹娘了。
所以她说：“你也想去偷肉丸子嘛？”
狗娃不太确定道：“我……我应该是不想的吧？你们想嘛？”
小孩和芸豆摇摇头。
“我们又不傻。”
这是王府，又不是家，敢偷东西，那还了得。
“哦，那就好。”狗娃悄悄的松了口气。
一看就是不想和她们一起做蠢事去。
一股带着寒意的小风吹过，芸豆摸了摸后脖子，把手探到外面说：“好像下雪了。”
“瑞云兆丰年，这是好意头。”狗娃也朝外头看。
小孩也看了，不过她看的是别的：“那好像是蚕豆。”
人真不经念叨，才刚说完，就看见了，小孩会主意到是因为站在蚕豆身边的人是裴飞鸣，还有一个……不认识，但也挺好看的。
两个漂亮的人就算是在夜里，手里提着的灯笼也会发光。
小孩不想往裴飞鸣跟前凑，倒是看的很认真。
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也长的很漂亮，不过想想她亲爹娘的样子……这愿望恐怕只能留到下辈子了。
“我要打他一顿！”
小孩不可置信的摸摸嘴，心说：我又这么恶毒嘛？自己得不到，就去打别人？
想完了才觉得不对，左右看看，目光落在咬牙切齿的芸豆身上，还是觉得很不对：“你要打谁啊？”
她二叔？不能吧？这俩人好像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
芸豆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啊，就是那个谁啊！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打死他都不多。”
据小孩所知，她一无所知。
“你哥？发生什么了？你们不是早就不说话了嘛？”
甚至芸豆开始出来时都不知道她也来了，还是路上看见才知道的，但也仅仅是看见，谁也没找谁说话，这样能闹什么别扭？
芸豆也不回答瞪眼道：“你帮他还是帮我。”
小孩一握拳：“我们去打他一顿吧，但是……他会不会告状啊，要是被人知道了……”
芸豆：“他才不敢呢！”
“要不，找条麻袋……”狗娃弱弱的出声，“尽量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
他也很坏嘛。
但他又说：“这大过年的是不是不大好？”
小孩也说：“是啊，改天吧。”
芸豆瞥她一眼：“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那她还是去吧。
芸豆那一眼的意思分明是，我自己去，你我拉倒！
大过年的可不兴绝交那一套。
她跟在芸豆后头，狗娃突然拽了她一下，小声说：“意思意思的了，不然她恐怕反倒要怪你。”
小孩不太想听他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道理。
蚕豆毕竟是芸豆的亲哥。
她只是她异父异母的姐妹。
芸豆不说，小孩也看的出，在她眼里还是哥哥更重要的，要不她也没必要一直较真了。
“行。”
小孩点点头，狗娃这才安心的松开她。
三个人鬼鬼祟祟的下了廊桥，摸过去，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那边。
又确认了一眼，果然是裴飞鸣和蚕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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