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在房间休息，又跑来这里干什么？”
姜尧信步走来，近身帮于泽把帽子戴好，遮住黄昏下的冷风。
“我呆不住，想来看周文华最后一眼。”
这话说的，仿佛周文华是他很重要的人，值得他亲自过来一趟，但姜尧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幸灾乐祸。
“开心了？”他问。
于泽格外诚恳地点头。
开心了。
姜尧忍不住发笑，抬手帮他撩开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视线下移，动作忽然一顿。
只有巴掌大的脸上，挂着一个巴掌印。
“还疼吗？”姜尧无意识皱起眉头，轻轻抚上去。
于泽站着没动，任他摸，乖乖说：“早不疼了。”
“那印子怎么还不消？”姜尧似乎不满。
于泽想了想，朝他凑近了些，自下而上扬眉看他，轻声说：“我一直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话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偏，姜尧轻咳一声，把玩心大发的于泽手动掰正。
“哎哎哎，我们不是空气，这儿还有人呢。”
突兀的弦外音突破屏障，插到两人旁若无人的氛围里。
李乐把充电宝往自己兜里一揣，拍拍手：“行了，我也该回去，屋里一堆人还等着我这个队长开会呢。”
季南鸥早就离开，这下李乐也要走。
张扬啊了一声：“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呐？”
于泽和姜尧看向他。
“我才不去。”李乐语气欠欠地说，“跟你们这些已经出线的人有什么好吃的？这个赛季没几场球可打了，我不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虽然他是笑着在讲，但明显能感受到他话里的落寞。
王进在他身后，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一瞬。
张扬一锤子打在他胸口：“少来，跟爸爸说这种话？今天可是我请客昂，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开会要不了多久的时间，我们等你，一起吧。”姜尧目光沉沉，说道。
李乐坚持地摇头：“不了，明天那支队伍实力不弱，回去要看很长时间的录像。”
“况且……”
他深吸一口气，打起些精神来，说：“我答应了小于泽会拿到第九名，接下来就一场都不能输。我就不信了，主力我当不上，第一替补的位置我还能拱手让人嘛？”
于泽轻嗯一声，冲他伸出拳头：“等你好消息。”
李乐见状伸出手与他碰拳：“包的，我可非常期待你会给我什么惊喜。”
张扬在旁边一脸不开心地也等着和他碰拳，没想到李乐到他面前突然竖起中指，咧嘴笑道：“儿子，你敢半路开香槟，我诅咒你明天投篮都打铁。”
他说完就跑，张扬暴起直追。
“李乐你个狗比，我张扬跟你友尽了！呸不是，是父子情份尽了！”
不远处，一辆车刚刚启动，从外面看不见丝毫的车内环境。
梁夫人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球馆门口的姜尧，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奶奶。”小木撑着下巴，想不明白般问她，“那件事，您怎么也没提醒哥哥一下，我看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梁夫人收回视线，缓缓摇头：“他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回来意味着什么，离开帝都太久，安逸平静的日子早就纵软了他的骨头，思想也变得简单幼稚。”
“你一直跟在我身边，陪我在深山老林待了那么久，尚且嗅到了不同寻常，阿尧他却丝毫没有感知。”
小木歪头：“那咱们不就更应该告诉哥哥吗，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梁夫人摸摸他的脑袋，眼神慈爱。
“雏鹰想要翱翔天际，可不是老鹰细心铺路就能做到的，况且他也不小了，本就比别人少了许多时间，更需要快点成长。”
“伤口和疼痛更能磨炼他的意志，掉入一次陷阱才能让他迅速警觉。未知对于他来说不一定是坏事，我们都放开手，不清楚悬崖峭壁的凶险，他也能大胆飞翔。”
小木趴到桌子上，玩起梁夫人的翡翠戒指，神色不无担忧。
“金雕虎视眈眈，希望小鹰也能保护好他的宝宝吧。”
梁夫人叹息一声：“阿黎已经那样了，但愿阿尧能从中突破一条不同的路。”
……
“原来是这样！”
里花市有名的古街餐馆里，张扬拍桌起身，惹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说清楚前因后果的王进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停摆手：“你动静小点儿，别人都在看咱们呢。”
“早说嘛兄弟，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我以茶代酒，向你道歉啊。”
张扬好哥俩地搂住他的肩膀，非常潇洒地仰头灌完一杯茶。
王进看得直发愣，实在没想到这人路子也这么野，他以为那个追着他跑了三十来圈的季南鸥已经够跳脱了。
于泽在一旁淡定地喝着热茶，等候美食上桌的时间总是让人心情不错。
不过张扬凑过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难得摆出一副哥哥的模样，数落道：“你也是啊鲤鲤，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那么担心，我还以为你那胳膊真有事呢。”
姜尧正好取来开水壶，听到这话哼了一声。
“真告诉你，整场比赛你那双眼睛怕是都要盯在人王进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事发生！”
张扬不服瘪嘴。
于泽接过姜尧烫好的碗筷，说：“王进的时机找的很恰当，分寸也刚好，把我撞在篮架前的软垫上，看上去狠，却没有伤到我。”
王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你倒下的时候真把我吓到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出手太重，后面张扬生气来找我，我都差点演不下去。”
“就是，一听你伤了胳膊，我气得差点飙泪，当场就要和王进干起来。”
张扬一想到当时的场面就格外激动，下意识捏紧拳头，看得王进以为他又要来揪自己的领子。
张扬侧身过来用手肘枕着于泽的肩膀，双眼微微眯起，表情揶揄。
“躺地上的时候那么逼真，谁能想到你是演的？小鲤鲤，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技能，不去当演员简直可惜，CCB这次不用给你挂奖牌了，该给你颁发一座奥斯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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