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口镇，雾气还未散尽。
一辆越野车沿着林间土路缓慢行驶，卷起浅浅水迹和落叶。
山林里寂静无声，偶有鸟鸣划过。
车内气氛不算沉闷，却透着股低调的肃杀。
栾西开着车，他是林媛亲自安排的小队负责人，出身军职系统，退役后被林媛网罗，做事雷厉风行，不说废话。
李二宝坐在越野车后座，深色风衣敞着，手中捏着鬼叔的抄本，目光凝在“万琥寺矿场”一行。
栾西低声汇报：“李生，林市长的小队已到位，伪装成林地执法，装备齐全。”
李二宝点头，指尖轻抚抄本，眼神如刀：“血布的事，查实了？”
栾西沉声道：“和盛会兄弟昨晚摸了矿场北墙，血布还在，腥味冲天。”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地方，四面山，三面沟，进得去，出不来。”
李二宝目光一凛，合上抄本，语气冷硬：“王远东想断尾，可他忘了，血是洗不干净的。”
“李生，”栾西看了眼地图，“前头就是我们和老K约定的临时岗亭，他说昨晚就到了，在那等我们。”
李二宝靠着车窗，目光投向窗外迷雾，语气淡淡：“他怎么样？”
“没提具体，只说有东西要交给您。”栾西答。
李二宝没再多问。
港城一战后，老K是少数几个没留下的。
任务结束后，他便第一时间回到了郝天明身边。
此次重新现身清市，是郝天明亲自做出的安排。
李二宝心里有数。
港城局势落幕，郝天明从未亲口表态，但能派出老K回来，已经说明一切。
他明白——郝天明是认可了他的布局，甚至愿意将东南线底牌慢慢向他释放。
而这也是他想要的。
孤木不成舟，单树不成林。
很多事情，不是靠一个人，或者一两股势力就能办到的。
这场和王远东的博弈，郝天明将要扮演的角色，比想象的，还要深。
越野车停在岗亭前。
岗亭是个废弃的旧警戒点，铁皮门斑驳，旁边野草丛生，一地落叶。
门口站着一人，背影挺直，手里拎着个灰色资料箱。
李二宝一下车，那人就转过头。
“李生。”老K叫了一声，眼眶微红，嗓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情绪，“您来了。”
李二宝走过去，看着他，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才几天不见，就瘦这么多。”
在港城这段时间，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对于老K，李二宝用着还是很顺手。
也很喜欢老K的性格。
老K咧嘴笑：“赶回来太急，路上顾不上吃，瘦是该的。”
他将资料箱递过来，“郝总让我带的。他说，只要李生还在动边境的事，这一份档案就该交到您手上。”
“里面什么内容？”
“曼南口岸调出的编号筛选原始底档，还有一份转运口令。”
老K顿了顿，压低声音，“这是根据老鬼交代的情报，郝总那边查出来的，牵连出来不少人线的信息，他说，对您有用，所以就让我带来。”
李二宝点头没吭声，接过箱子，一手沉甸甸。
“你呢，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港城一仗打完，我回去不到三天，郝总就说，‘你别坐着装闲人了，二宝那边快动清线了，该你出力的时候到了。’”
老K顿了下，看着他，“我是真想回来。那时候在港城跟您走一线，才知道什么叫有根儿有魂儿地做事。”
“这话你在郝天明那敢说？”李二宝半玩笑，语气平静却带暖意
西港激战的生死并肩仿佛昨日，那晚老K提着沾血短刀，一瘸一拐向李二宝汇报战果的画面，历历在目。
老K苦笑，“我跟郝总说了，咱这不是二选一，而是二合一。您俩这根线，一根动东南亚，一根翻南都，换别人我看不懂，您俩，我服。”
李二宝拍了他一下，“上车。”
几人上车后继续朝矿区行进。
路途中，李二宝终于打开那只箱子。
几份资料整整齐齐码放，最上面那张印着编号：Y-XQ-7743。
李二宝目光一沉。
“我查过这串编号。”他说，“在实验残骸的口腔固定物上找到过局部编号残片，很多年了，但还是保留了下来。”
老K点头：“郝总那边早就查到了清南有异常调拨记录，这串编号，是当年脱壳项目最早一批人体转运名单之一。”
“这资料怎么保下来的？”李二宝问。
“本来是该全烧的，有个档案员疏忽，错塞了一批旧口令箱，郝总那阵子手头正乱，拿到之后，也没声张，就给自己留了一份。后来王远东派人来查过，但只查到了假线。”
“他信了？”
“信了。”老K低声，“王远东太忙，忙着往后清账。他以为这些编号已经在系统中彻底清除，可没想到郝总早就察觉到不对，所以提前留了底。”
李二宝点头，重新合上箱子，“人线编号，确实不是简单的物流标码，它们代表着某种逻辑。”
老K低声补充：“这批人，都被重新编号过一次，资料显示，他们在被送进脱壳系统前，曾在一个民间医疗基地停留，接受了预处理。”
“那就不只是实验体了。”李二宝声音发冷，“他们是资源。”
栾西此刻也开口：“根据我们这两天排查，矿区内应该还有一个旧档案库，只是位置被彻底遮盖了。我们需要挖。”
“挖。”李二宝语气不重，但很准。
“还有。”
老K忽然说道：“郝总的情报，矿场有假货单，外围布了替身。王远东想钓你。”
他顿了顿，眼神沉下，“还有，黑樱会的刀，已经在路上了。”
李二宝愣了一下，看向老K：“王远东和黑樱会联手了？”
坐在副驾驶的栾西听到这句话，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如常。
“暂时不能确定，两边应该处在试探阶段，郝总那边的消息是，昨天晚上，王远东秘密会见了一个樱花国人，具体身份不知道。”
“但大概率，可能是黑樱会的人。”老K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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