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和望舒霖从山崖上直接绕到了石道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速度太快了，反正他们到的时候，不管是谢行还是燕凌云都没看到。
“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江怡目光迅速地瞄准了神女像后面的位置。
那一片正好背着光，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雕像后面和山崖之间有一块空的地方，而且还能借着神女像挡一挡！
神女大人，对不起了，不是有意冒犯的。
江怡心里暗暗和神女赔了个不是，手脚利落地踩着底座爬进了神女像后面。
“！！！”
刚一进去，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江怡差点原地升天，吓得手里冒出了电光。
“是我！”
那人出声，江怡手中的电光也正好照亮了这人的模样。
是隋元。
“你怎么在这？”这小祖宗！
“我……”
“来了来了！”
还不等隋元回答，望舒霖听到动静，一边提醒他们，一边挤了进来。
本来这地方就不大，现在挤了三个人，就更小了。
江怡火速挨着神女像龟缩着坐下。
还不知道会说多久呢，为了减少动静，还是一开始就坐下吧。
三人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四下安静了一会儿，很快，有动静出现了。
“你来了。”是燕凌云的声音，但没人回答。
这句话之后沉默了许久，久到江怡差点就怀疑燕凌云是不是在诈他们的时候，谢行的声音终于传来。
“你要和我说什么？”
声音有些模糊，可能是离他们这边有些远。
“你……”
燕凌云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江怡犹豫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探出头，依稀看到两个黑影站在远处的河岸边。
难怪听不清呢，站那么远！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把江怡的头拉了回来。
江怡正疑惑着，却听得燕凌云和谢行的声音逐渐变大，同时还有脚步声响起，好像那两人正在向他们这边走来。
倒也不必用这种方式让她听清啊！
江怡紧张地缩小自己的体积，目光却紧紧盯着神女像底座刻着字的那块地方。
底座大半也隐没在了阴影里，反正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是看不清字的。
千万不要被发现啊！
她自己是，字也是。
燕凌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听上去像是和他们仅有一座神女像之隔。
江怡大气不敢喘。
“初入北冥时，我师父和我说过。”燕凌云的声音有些沉重，带着怀念和回忆的意味。
“入了北冥，便是天上仙，从此再不可涉足红尘事。”
“我年少时行事轻狂，自认天下无我不可为之事。我燕凌云做得了天上仙，自也当得了红尘客。”
“就此，二十岁那年，我一人一剑，便下了山，然后就再也不能回去。”
“数十年来，红尘中的纷扰、繁华、罪恶、欲念，我都一一经历过。”
“事实证明，我师父说的是对的。”
有衣物摩擦的声音传来，燕凌云似乎有了什么动作。
“我已沾红尘，再做不了天上仙。可我舍不下天上仙，便也成不了红尘客。”
燕凌云叹息着道:“我这一生，便只能如一阵萧风，在这人世间游荡。”
……什么乱七八糟的？述平生呢？
没头没尾的，江怡完全听不明白燕凌云在说些什么。
“既然舍不下，你为什么不回去？！”
一道尖利的质问突然在耳边响起，江怡眼睁睁看着隋元从一旁炮弹似的冲了出去。
哎呦我去！这个祖宗！
江怡捂住了口鼻，把自己缩得更严实了。
“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回去看一眼？”
“这辈子你都不再回北冥了吗？”
隋元尖锐的质问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现场寂静了一下，或许外面两人是在诧异隋元的出现。
但燕凌云并没有质问隋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反问他:“那你呢？”
燕凌云的声音平淡，“你为什么不回北冥？”
“我……”隋元只说了一个字就卡了壳。
良久，才听得隋元无力地道:“我已犯下大错，没办法回头了。”
外面再次静默了下来。
“便是如此。”沙沙的脚步声响起，燕凌云道:“踏出这一步，便没有退路，只能走下去。”
被人养在雪峰上一汪寒潭里的鱼，因为向往外面的世界，有一天心血来潮，沿着山溪来到了山下。
从此，鱼儿可以顺着水流前往江河湖海，看遍万水千山。
但它再也游不回那万丈雪峰之上了。
脚步声接连响起，谈话的声音再次模糊不清，燕凌云他们似乎是离开了神女像这边。
还不待江怡松口气，一颗脑袋从旁边探了出来。
江怡连忙要拉他回来，望舒霖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江怡往外面看。
江怡犹豫着探头出去，只见，燕凌云他们已经再次回到了河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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