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儿有些心虚，她还真怕林成武扛不住。
以前她不同，林家不在京城，她树敌都是给国公府树的。
林颂儿片刻安慰林成武：“不过爹，你别怕，过几个月丞相府就要倒大霉了，这眼下受点委屈没什么。”
林成武伸出头竖起耳朵：“闺女，丞相府倒什么大霉？”
林成武早在贾舒雯那里听到，林颂儿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李浍他当丞相这些年做的那些缺德事，报应要来了。南方治水患的银两都敢贪，活该被斩首流放。”
林颂儿嘟囔着，林成武听后手一抖，然后强装镇定的捡起筷子。
据他所知，三年前南方水患的差事本来是由他大舅子与李相同担的。
后来不知怎的，他大舅子病了，得了很重的风寒差点人没了。
皇帝这才让李浍与另外一个宗亲王爷同下江南治理水患。
李浍贪了，那位王爷不肯不贪，不然怎么能活着回来。
林烟儿给失神的林成武夹了一块肉，林成武看林烟儿的眼神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夜里，林颂儿吃饱在后院闲逛，到了东边，看见林烟儿往书房走去。
宝栀看了一眼：“大姑娘真是孝顺，晚上还给老爷准备甜点。
姑娘你要不也好好学学大姑娘，毕竟以后在林家，也得仰仗老爷夫人的庇护，多殷勤点总没错的。”
林颂儿打了个饱嗝：“这边不好逛，我们去那边。”
要她亲自下厨，不可能的，多累啊，她就是个吃饱睡睡饱吃的咸鱼。
林烟儿进了书房，林成武坐在案牍上托腮。
“烟儿，是不是出大事了？”
“父亲，我今日见了沈暨白，我试探了他。
女儿猜测三年前江南水患一事，他跟皇帝早知道了。
或许，这件事就是皇帝与沈暨白设计的请君入瓮的一出好戏。”
林成武打开食盒，食盒里的糕点做的很是精致可口的模样。
“李浍？”林成武又把盒子盖上，没胃口！
“李浍当年受先帝器重，先帝驾崩后李浍便成了朝堂上扶持新帝的新势力。
这些年皇帝表面信任李浍，任由李浍在朝堂拉帮结派行成党争。
暗地里则是一手培养北镇抚司的沈暨白成为清杀裕王党派一把利刃。
这两年随着沈暨白的权利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得皇帝器重，李浍坐不住了。
皇帝多疑且无知，江南水患应该是沈暨白的计谋。
本意应该是想一举清洗李浍一党和鲁国公府舅舅他们在朝堂的势力，为的就是让北镇抚司成为朝堂上一人之上的掌权者。”
林烟儿舒了口气：“至于，舅舅为何没去，应该是颂儿阻止了，且这些年颂儿与赖尚书，丞相府等交恶，应该是有意的，为的就是让国公府与他们撇清关系。”
林烟儿见林成武脸上担忧，犹豫许久：“爹，还有一件事。”
林成武点头：“嗯你说，我听着呢。”
“沈暨白答应了救裕王。”
林成武大喜：“真的，那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太后如今病重，怕是熬不过这寒冬，要是太后殡天了，裕王肯定会死在京城。
眼下沈暨白答应了，那裕王肯定能离开京城！”
林成武激动后，看着林烟儿：“沈暨白怎么答应的如此爽快？”
“他有一个条件，裕王和爹爹你永世不得回京，而我要作为人质留在京城。”
林烟儿说的极其平淡，平淡的让林成武失神站在原地。
良久才嘴唇蠕动：“他为何偏偏留你一个人在京城，烟儿，你是不是答应了他别的事情？”
“爹，我没有。我怎么会做让你担心的事呢！”
林烟儿知道林成武想歪了，急忙道。
“烟儿，要不，这裕王我们不救了吧。”林成武脸上有些哀伤。
“爹这一辈子，娶了你娘让你娘没过过好日子，现在总不能又害了你。
天底下谁当皇帝不是皇帝，昏庸无道就昏庸无道吧，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装瞎就过去了。
我不能让你冒险，你要是出了事，你娘会恨我的。”
林成武最后有些哽咽，林烟儿上前握着林成武的手：
“爹，你在北陵卧伏十余年，眼下救出裕王，这些年的辛苦才不算白费。
你忘了北陵那些被流放的忠臣家眷了吗？
我不能忘，我答应过他们，要带他们回家的。
凭什么忠勇之士要忍气吞声，正直之人要装聋作哑的苟且活在烂泥里。”
林成武不敢抬头看着林烟儿：
“烟儿，回京以后，我总觉得对不起颂儿。要是再回北陵，你娘会恨我的。”
门外的贾舒雯低头，良久才抬头看着那一轮明月。
林烟儿声音颤抖：“爹，你觉得就眼下世道即便我们装聋作哑，那皇帝就会放过舅舅他们吗？
上次水灾，那是舅舅有幸躲过去了，那下一次呢？大厦将倾安有完卵，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死局。争一争或许我们就赢了呢？”
林烟儿怕林成武动摇，继续厉声道：“爹，自古忠义难两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小家啊！”
林烟儿跪在地上深深叩头，门外的贾舒雯推门而入。
“烟儿说的对，老爷，我们离京啊，我不怨你。”
贾舒雯眼里含泪，看着林成武好一会才弯下身扶起林烟儿。
“烟儿，我们什么时候走。”
“宫宴后。”林烟儿泪如雨下，声音平静。
贾舒雯替林烟儿理了理头发：
“瞧，当年那个老神棍果真没骗我，我这一辈子就真是注定有一女离身……”
后面那句是不得承欢膝下。
贾舒雯吸了吸鼻子，挤出笑意，眼里全是眼泪溢出。
“我的烟儿长大了，比她爹还有担当。
老林啊，这孩子根随我，你娶了我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林烟儿泣不成声，抱着贾舒雯：“娘……娘……是烟儿不孝。”
“谁说你不孝的，我就觉得你最孝顺了。
从小就会替我们分忧，聪慧过人，你不输男子半分。
若是这世道女子能入仕，你一定是拜相封侯的料，比你爹强多了。”
林成武过来抱着两人，无言的拍了拍两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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