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朱常澍而言,魏忠贤的话虽然直白刺耳,甚至有些僭越,但却精准地点出了他心中的疑虑和父皇可能的深意。
他需要借陈矩的口,来达成两个目的.
其一,是敲打魏忠贤。
这个奴婢聪明是聪明,但过于活络,心思太多,需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掌握他命运的人,让他收敛,让他恐惧,让他更加死心塌地,而不是自作聪明。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是向父皇做一个“坦诚”的汇报。
他主动将这番“揣测”暴露出来,等于是在向父皇表明,儿臣已经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和深层考量,儿臣不会畏惧“挡箭”的责任,愿意为您分忧,为您推行新政、冲击旧弊站在台前。
这是一种隐晦的表态,将可能引起猜忌的“私下议论”,转化为一种在皇帝掌控下的“心领神会”。
这件事,对魏忠贤是灭顶之灾的边缘,对太子,却只是一次巧妙的政治沟通和下属管理。
不过,朱常澍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父皇不会杀了魏忠贤。
身份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维度与能够承受的风险,自然天差地别。
事实证明,朱翊钧得知后,并未动怒,反而觉得太子懂事、识大体,能够理解并愿意承担他的布局……
乾清宫内,檀香袅袅,光线透过高窗,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朱翊钧并未端坐在高高的御案之后,而是坐在靠窗的一张紫檀木圈椅上,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清茶。
朱常澍则恭敬地坐在下手另一张椅子上,腰背挺直,姿态谦谨。
“京师大学堂的事,”朱翊钧开门见山,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丁征和陈平,应该都跟你详谈过了。朕的意思,你也该琢磨得差不多了吧?”
朱常澍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他谨慎地回应:“儿臣愚钝,只能略窥父皇深意之一二。父皇高瞻远瞩,欲开新学,育新才,固我大明根基,儿臣唯有竭尽全力,以报父皇信重。”
朱翊钧摆了摆手,似乎不喜欢这些套话,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儿子:“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你既然能想到‘锻炼’和‘延续’这两层,也算难为你了。”
“朕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这个山长,有疑虑,你要做……”
“没疑虑,你更要好好做。明白吗?”
“儿臣明白!”朱常澍立刻起身,躬身应道,“父皇为儿臣计之深远,为江山社稷谋之宏大,儿臣感佩于心,定当兢兢业业,不负父皇所托!纵有千难万险,儿臣亦愿为父皇前驱,为我大明开此新局!”
朱翊钧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其他情绪,只是点了点头:“坐下说吧。具体章程,张、陈二人会协助你。三年时间,好生筹备。其间若有难处,可直接奏报于朕。”
“是,谢父皇!”朱常澍再次落座,心中稍定。
正事谈完,殿内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朱翊钧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忽然将话题一转,语气也变得随意了许多,带着一丝家常的温和:“听说,你今日去过康王府了?”
朱常澍微微一怔,随即答道:“回父皇,是。去看了看大哥。”
“嗯,”朱翊钧放下茶杯,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见过你那个大侄子了吗?”
“你皇奶奶可说了,那小子,虎头虎脑的,颇有几分朕幼时的模样。”
“回父皇,并未得见。大侄子正在睡觉,臣便未强求。”
朱翊钧闻言,轻轻“哦”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椅扶手上敲了敲,像是随口决定般说道:“朕想着,你那大侄子年纪尚幼,康王又……朕决定,就让你这大侄子留在京师,放在朕身边带着。你,没什么想法吧?”
这件事情,朱常澍昨日就从皇后的口中得知了,但这件事情,朱翊钧却不知道。
因为将皇长孙留在京师抚养,这个时候,除了朱常洛,刘王妃之外,也就只有李太后,陈太后两人知道。
皇后在朱翊钧这里,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陈太后却有一次说漏了嘴,让林素微得知了这件事情。
朱常澍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立刻接口道:“父皇圣明!儿臣岂敢有想法?大侄子年幼,此时若随大哥就藩南洋,舟车劳顿,水土不服,确有不妥。”
“能留在父皇身边,得父皇亲自教导荫庇,实乃大哥与大侄子的福分,也是我大明之福!儿臣唯有替大哥欣喜,替还未得见的大侄子欣喜……”
他的语速稍快,显得真诚而毫无芥蒂。
朱翊钧仔细看着他的反应,见他答得迅速而坦然,眼中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也消散了。
即便是天子,也不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语气更加温和了些许:“你能这么想,很好。”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有些悠远,感慨道:“常澍啊,你们这么多兄弟,说起来,你和你大哥常洛,性格其实是最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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