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对于洛璃来说很短，她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给他留些记忆。
洛璃没有道心，就算她走后他不能顺利悟道飞升，摆脱愿力纠缠。他也能靠着这些回忆不那么寂寥。
她牵起洛璃的手笑着道：“听老金说，下个月是洛城的河神祭，要不要去凑热闹。”
洛璃皱了下眉，隐约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是你的生辰？”
一般凡人关于神明的祭典都是诞辰。
他失笑着摇摇头，拉过她圈在怀里。
“我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河神祭是哪一天？”
她捏着下巴想了想：“大约是八月初一。”
前有盂兰盆节，后有月神节。是个前后都有节日的神奇日子。
“是何洛飞升的日子，”他淡淡解释道，“想去看？”
他一直记得书里看过的凡人的习惯，她并不像他一样能久居水底。
听到不是他的生辰，乌松月的兴趣立刻少了一半。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又觉得也许像人间情侣一样去逛一逛也好。
她搂着他的脖颈，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
“想去。你陪我一起。”
他手上抱紧了她。
她不知道，结契那天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自那以后的每一天，他都只想跟在她身边，再也不会离开她。
八月初一，祭河神。
太阳下山后乌松月和洛璃找了一处没人的河道上岸。河神祭当天大多带着面具，正好有位老人在大树下面买面具，她过去顺手买了两个。
给洛璃的是一只红色的鱼头面具，上面还用金粉画出鳞片的形状。洛璃戴上后能露出一小截儿线条绷紧的下巴。
乌松月捂着嘴笑了一会儿他的胖头鱼。也戴上自己的兔子面具。
兔子的风格比较像百姓家里的年画，换句话怎么说呢，有点诡异。
她去牵他，想拉着他朝游神的队伍里走，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伸手去掀开他的面具，疑惑道：“怎么了。”
洛璃抿着嘴唇，僵硬问她：“面具，怎么不是一样的？”
她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想要一对儿的。
她凑过去，亲了他的面颊，“河神大人在撒娇么？是我没注意到，下次一定。”
借着没暗透的天光，乌松月成功的看到他的耳尖红了。
她这次没有叫他名字，洛璃却没觉得有不悦的情绪。
河神大人被她叫的语调婉转，勾的他胸腔里的心脏发紧。
他微微垂眼，有些后悔带她出来了。
游神队伍的队尾正好走过，乌松月拉着他和其他路人一样加入进去。
队伍中间是河神像造型的花灯，眉眼清冷的河神眼神怜悯俯瞰众生。最前面有人敲锣打鼓，鸣锣开道。
队伍中间有很多人抱着小孩子，想为小孩子的未来求平安健康。
也有老人念念有词，希望今年风调雨顺。
乌松月抬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真正的河神，忽然觉得这景象很有意思。
洛璃察觉到她的视线，摸了摸她的头。
“你也可以许愿。”
他忽然道。
她本想说，她在这个世界没什么愿望。忽然想起自己身边站着的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真的可以实现么？”
洛璃：“你可以试试。”
于是乌松月看着前方随意道：“信女许愿，我夫君洛璃余生平安喜乐，无病无痛。”
她再向洛璃时，发现他薄唇微张，似乎是惊讶。眼底在灯火映照下沉淀着细碎的光。
乌松月笑着看他，忽然被洛璃抱起来，他手臂托着她。让她比周围人群高了不止一头。
她小声惊呼：“洛璃你放我下来。”
洛璃当然没有听她的。
周围和她视线一样高的，只有那些被父亲架在脖子上的小孩子。现在她体会到面具的好处了。要不然她今晚要社会性死亡了。
游神的队伍要绕城一周再到河神庙，河神庙前还要唱戏。
走到一半乌松月的精力就跟不上了，洛璃在小巷子把她放下来，吻了吻她的嘴唇。
拇指拂过她的唇瓣：“红了，别咬。”
她气的瞪他。
还不是他突然把她举起来，她太紧张了才下意识咬的。
“再叫一次夫君？”她刚要出去，就被他拽回小巷子。
她不知道他刚刚心跳的有多快。
乌松月飞快地亲了他一下，转移话题：“可我饿了，先陪我吃点东西吧。”
洛璃抵不住她撒娇，暂时放过她，陪着她走出巷子。
她拉着洛璃在小摊上吃了一碗小馄饨，洛璃对凡间的食物一般不感兴趣，浅浅的尝过后，几乎都是她在吃。
吃完后乌松月坐在小摊上等游神队伍回来。
要去河神庙，这条路算是必经之路了。
洛璃过去每逢初一十五才来凡间一次吃香火，结契之后他一直陪着她，没有上来过。今天初一，正好等游神结束后，陪着他去看看。
虽然知道了庙里的神像是何洛之后，她对那座庙的兴趣也不大了。
在她看来，说不定何洛身旁那条龙才是洛璃。
直到子时前，庙前还在咿咿呀呀的唱戏。唱的居然是河神娶妻。乌松月在观众外面找了个人打听问了一下。居然还是新编的曲目。
再一打听，居然是他们两个的故事！
乌松月忍不住惊叹：这才多久，戏折子就写出来了。劳动人民的创造力可真是强大。
给她解释的大娘还说：“小姑娘你不知道哩，过些日子还要给河神娘娘立神像哩。”
乌松月：？
河神娘娘是谁？
台上正好演到河神娘娘施法救人，从水里救上来一个小孩子。
“……”
不是。她记得那天是物理救人吧。那天很多人都在场的。怎么会变成施法救人了？
等等，河神娘娘是她？
她有点混乱。忽然就体会到三千年前何洛的窘境。
她人还活着呢，为什么要立神像。
大娘还在向她安利他们的河神娘娘：“小姑娘和你夫君是新婚吧。看着如胶似漆的哩。赶紧去拜拜河神娘娘，好让她保佑你早生贵子。”
乌松月抵不住大娘的热情，木着脸点了点头，身后传来洛璃低低的笑声，她瞪了他一眼把他拉进神庙里。
说来说去，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她面前这位河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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