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死了？”
“你没开玩笑吧？”
方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同学。
后者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这瓜保真！我从导师那里听说的，据说死得可不体面了哩！”
“好像是在酒吧喝完酒以后，跟好几个人玩多人运动后，兴奋过度猝死的！”
“以前只知道他品行不端，倒是没想到他居然玩那么大嘞~”
“我听说你参加比赛的油画被人毁了不是？我当初猜就是他干的！这说不定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哦。”
这位同学很爱唠嗑，嘴皮子动个不停，
“我只跟你说了这个瓜哦，你可别告诉别人，也别说是我说的。”
“嗯嗯。”
方央敷衍的点了点头，但其实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这种话听听就行了，他自己肯定还会跟别人聊这个八卦的。
只不过，方央心里还是很恍惚。
真的……死了？
他其实也猜到了，毁掉自己作品的人大概就是那个人，可是无凭无据，他也只能吃哑巴亏。
倒是让人意想不到，那个人自己就死了。
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没看到过他了。
生命还真是无常。
方央告别了这位爱八卦的同学，回到自己租的公寓。
偌大的房间里，摆着一幅一米八高的油画，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画具和颜料。
那幅送给乔椿叶的油画，他已经画好了。
“扣扣扣。”
敲门声很轻，却把方央惊醒。
打开门，乔椿叶正站在门外。
她今天穿着一件复古的碎花长裙，手腕上戴着白色珍珠手串，看起来很有上世纪九十年代淑媛的气质。
不仅如此，她还提着一个很小巧的手包，上面挂着一个针织的黑兔子，应该是在李青笙的小摊上买的手工品。
或许是因为已经毕业了，乔椿叶的时间充沛了许多，可以花心思打扮自己了，脸上的脂粉和口红都很精致。
“请进吧。”
方央有些局促，欠了欠身子，让乔椿叶走进屋子里。
“谢谢。”
乔椿叶微微颔首，走进来的时候，脚下的小细跟在地板上敲出轻轻的嘚嘚声。
她是受邀来看画的，方央说送给她的那幅画已经完成了，在寄去参加比赛之前，想让她来先看一眼。
“这就是那幅画吗？”
乔椿叶红唇微张，手掌微微遮住，看起来很惊讶，也很礼貌很淑女。
“是的，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吧？”
“嗯……不过不是不好的意思，我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幅画这么大是吧？”
“对。”
“是这样的，大家通过书本上看到的名画，其实并不是那些名画的真实尺寸。许多历史上的名作，尺寸都挺大的。”
“原来如此。”
乔椿叶打量着这幅油画，
整个画面是暖色调的，灿烂的晚霞把整片天空晕染得金黄，云层的起伏和重叠也画得很细节。
画面的中央是一位翩翩独立的白裙少女，她正在做旋转的动作，裙摆轻盈得像风一样。
比较特别的是，这位少女的身影是有些模糊的，而周围的行人却更加清晰一些。
不过他们的画面占比比较小，不太显眼就是了。
但乔椿叶看得出来，方央是故意这么画的。
因为背后的天桥也很清晰，方央显然也是可以把她画清楚的，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那么这就是创作者的创作意图了，是有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决定，而非巧合。
但这样的手法并没有破坏这幅画优雅灵动的美感，反而让这位女生有种轻灵得快要飘出画的感觉。
方央看出了乔椿叶的困惑，他解释道：
“这幅作品名叫《落日惊鸿》，灵感是来自于我们……相遇时的那个傍晚。”
“我这么画的原因，是想用周围的静和清晰，来衬托出人物的动和轻灵。”
乔椿叶点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这幅画特别轻，就好像裙子都快飘出来了一样。”
“你画的真好，我觉得你肯定会在比赛上拿奖的。”
听到乔椿叶的话，方央十分开心。
并不是因为夸奖，而是因为乔椿叶喜欢他的作品。
他憨憨地笑了笑，
“你喜欢就好。”
乔椿叶也笑，眼睛弯成水灵灵的月牙，
“下午有空吗？我请你喝茶。”
“啊？”
方央愣愣地啊了一声，然后就被乔椿叶带着去了滩外一家茶馆。
瓷杯里茶香四溢，即便方央不懂茶，也能感觉到这茶叶的不菲。
“感觉怎么样？”
乔椿叶心情似乎很不错，端着精致小巧的茶杯品茶，脸上的笑看着很可爱。
“挺不错的，很香。”
方央放下茶杯，
“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喜欢……品茗。”
“哈哈哈哈。”
似乎是方央的措辞太文绉绉，乔椿叶都被逗笑了，
“确实。”
乔椿叶收敛了些笑意，
“茶馆里的确是很少有我这种年纪的女生来，不过你也知道，我爸妈都是海上人。”
“他们那代人喜欢穷讲究，经常在家弄这些有的没的，我耳濡目染，慢慢也喜欢上了。”
方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乔椿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接着又道：
“不过我在这里也有遇到过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他长得很高，是一名警察。”
“他有空的时候也常来这家茶馆，不过比起喝茶，他更喜欢泡茶。”
“泡茶呢，我是不太会啦，从小都是我妈妈泡的，我只管喝。”
方央默默地听着，心里却想了很多。
虽然乔椿叶性格很好相处，但是方央感受到了压力。
像她这样优秀而美好的女孩子，身边是不缺优秀的异性的，自己和他们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值一提。
可是他们之间也不熟，方央知道自己不应该想到这种方面，但是感情……本就很难自控。
方央听她讲她的童年，海上市的弄堂、屋顶的鸽笼、印着海上淑媛的日历；
讲着都市里的名人，在巷子里传播着的轶事、本地人的怪癖、好笑又好玩的习俗。
一件件、一桩桩，好像都发生在眼前一样。
方央听着，仿佛有个灵动的少女，在自己面前表演了一场生动的木偶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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