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军愣在讲台上，眉头不可避免的皱了起来。
有个孩子从芽芽的话里抓到了蛛丝马迹，指着她就嚷嚷起来：“她是变异丧尸的妹妹！”
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简单纯粹，同班同学可以因为一颗糖好到手拉手上厕所，也可以因为一句话就轻易的反目相向。
尤其芽芽此刻因为愤怒和恐惧以及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而显得格外狰狞扭曲的脸，此刻是多么的符合反派的脸谱。
先是一块橡皮，然后是一本书，再是一个笔盒。
孩子们咒骂着“变异丧尸的妹妹也是丧尸”“你也该死”之类因为天真从而直白到堪称恶毒的话，捡起手边一切拿得动的东西砸向芽芽。
李老师费了好大功夫才制止了这混乱的场面。
芽芽没有还手，但很会自保，她把椅子举在身前，瘦小的身体缩在后面，除了手臂挨了几下轻砸并没有什么大碍，连油皮也没有破一块。
能在地狱里活下来的孩子，早就被磨练的善于在逆境下将自身损伤降至最低。
王耀军帮着李老师劝住了群情激愤的学生们，芽芽却咬着唇再不肯说一句话。
剩下的时间里，王耀军如坐针毡，好在很快下了课，他离开的速度仿佛身后有丧尸在追。
班主任偷偷注意着沉默走出教室的芽芽，见她去了一班门口等，没一会就牵着里里脸上挂着笑的往操场秋千架去，就以为孩子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放心的离开。
可芽芽此刻只是强憋着，她急需要一个能够给予她认同的发泄口。
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里里是她能接触到的同时也是最亲近的“同龄人”。
可她注定要失望。
里里在她说了一半时甩开了她的手掌，软嫩的小拳头攒足了劲把平时最要好的芽芽姐姐推了个趔趄。
软萌的小姑娘揪着水蓝色的卫衣下摆，带着恨意的神情在芽芽眼里是那么刺眼。
里里说：“变异丧尸就是变异丧尸，它们就该死！要不是你姐姐，海市的家不会死掉那么多人，我爸爸也不会死！你赔我爸爸！”
“你赔我爸爸！”
“你赔我爸爸！！”
里里的控诉慢慢变成了尖叫，响在芽芽耳朵里惊如炸雷。
那个漂亮的芽芽也摸过很多次的毛绒球开始剧烈颤抖，柔软的纤毛全部下趴，覆盖在里里蓬松的发顶，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芽芽在班级里除了维护姐姐外没有多说过一个字，可她现在抖如筛糠，嘴唇嗫嚅。
“对不对……对不对……里里妹妹对不起……”芽芽终于不堪重负，扔下几句道歉转身就跑。
神情恍惚的她回到班级，在同学们憎恶戒备的眼神下趴在了桌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接下来的课程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再然后，芽芽变回了沉默孤僻的样子，独自放学后在班车某一站中途下车，彻底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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