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且听风起雷鸣
当穿堂风卷动垂在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乐音，钟离掌心的茶盏随之泛起涟漪。蜷在他膝头的雪色猫儿突然竖起耳朵，琉璃般的瞳孔映出千里之外的雷光——那是稻妻的方向。
"；先生心跳快了半拍呢。"；
昔知用尾巴扫过他手腕，肉垫按在茶盏边缘："；是担心阿涣？还是......"；
青瓷碎裂的脆响打断话语。钟离望着茶汤在石桌上蜿蜒成稻妻地图的形状，忽然将猫儿拢入怀中，垂眸不语。
昔知耳尖的银毛擦过他微颤的指尖："；我知道，先生您教过我的——"；
顿了顿，猫儿重新蜷回先生的膝头，雪绒绒的耳朵轻轻蹭了蹭他微凉的手心，低声道，“不过先生安心……我不会突然消失。您说的对……我，是应该相信他们的。”
稻妻，八酝岛，邪眼工厂。
月光从劈开的穹顶洒落，映照在遍地晶化骨髓上，银色的溪流在废墟间蜿蜒流淌。八重神子的结界泛着幽蓝的狐火，将所有人笼罩于一片飘摇的安全区中。人偶执行官的雪白太刀插在机械残骸上，雷系神之眼挂在胸前，映着工厂残骸蒸腾的青烟，像一盏倔强的灯，在黑暗中闪烁。
“咔嚓。”八重神子咬碎最后一块油豆腐，胭脂色的指甲轻轻点在羽倾肩头未愈的灼伤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用坎瑞亚的废铁搭戏台，倒真是比天守阁的能剧更有趣些。”她忽然压低嗓音，狐耳擦过少年渗血的耳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能听见：“不过小家伙～学那位璃月的青龙妹妹玩命......可是容易短寿的哦？”
羽倾神色淡然，潇洒地收刀归鞘，目光投向远处火焰中浮现的踏鞴砂灾变幻影，语气平静：“宫司大人说笑了。比起油豆腐的香气，我更喜欢硝烟的味道——”他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至少，足够真实。”
荧的无锋剑尖挑起半张烧焦的工坊图纸，上面残留着丹羽的笔迹。她凝视着羽倾被雷光镀上金边的侧脸，语气中带着试探：“所以你故意留下这些......是想让影看见四百余年前踏鞴砂废墟里残留的真相？还是......”剑锋突然指向他心口，“在等某个人从璃月赶来收拾烂摊子？”
羽倾的瞳孔微微收缩，雷光在掌心凝成林涣的青龙虚影。他低声说道：“她不会来的。”
虚影咆哮着撕碎幻象，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祟神核心。他的声音冷峻而坚定：“正如我不会成为第二个丹羽——”突然，他伸手按在荧的剑锋上，雷光迸发，“看清楚了，旅行者！笼罩稻妻的雷霆之中从来都没有救赎，唯一的解决方式......”
就在此时，一只青色的机关鸟从天而降，羽翼间流转着若隐若现的岩纹，如璃月山峦的缩影。它轻盈地落在八重神子的掌心，鸟喙轻啄她的指尖，仿佛在传递某种隐秘的讯息。神子唇角微扬，指尖抚过鸟背，取出一封散发着淡淡岩元素气息的信笺。信笺上，金色的纹路如龙蛇游走，勾勒出璃月的山川轮廓，每一笔都似蕴藏着千年的沉稳与智慧。
八重神子指尖轻捻信笺边缘，雷纹火漆在她掌心化作一缕紫电消散，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狐尾慵懒地扫过木质地板，眼尾的绯樱妆随着眸光流转轻颤，仿佛在酝酿一场无声的风暴。“哎呀呀，”她轻笑一声，声音如风铃般清脆，“往生堂那位客卿先生，竟也愿做这局棋的观棋之人了？”她抬眼看向羽倾和荧，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猫儿妹妹的心思，我大约是明白了。”
“既是要破局，那么交易的筹码与代价，自然得摆在桌面上，好好掂量掂量。”神子转身，眸光如水般流转，落在荧的身上，“小家伙，你从璃月来，想必对‘契约’二字并不陌生。公平与信誉，可是契约的基石呢。”她唇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过，有时候，公平的定义，可是因人而异的哦。
八重神子指尖轻抚唇角，狐尾在身后卷起幽蓝的雷光。她的目光如蛛丝般缠绕过羽倾与荧，最终凝在少年染着晶化碎屑的衣角上：“既然小羽倾执意要改写这盘死局——”玉手翻覆间，一枚流转着幽邃蓝光的神之心悬浮而起，核心处隐约可见雷樱花瓣的纹路，“那么，这便是打开一心净土的钥匙，亦是献给至冬的「蜜饵」。”
羽倾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神之心时微微凝滞，雷系神之眼在他腰间忽明忽暗，映得眸中情绪如潮汐翻涌。最终他五指收拢，神之心嵌入掌心的刹那，邪眼工厂的地脉突然震颤，无数晶化骨髓凝结的暗紫色藤蔓如活物般退避。
“我会让母亲看见……”少年声音低沉，踏过满地碎裂的愚人众面具，“看见踏鞴砂的炉火，从未真正熄灭。”
荧的剑锋在地面划出一道金痕，星辉般的元素力阻断了试图攀附羽倾的祟神残渣：“你们在用整个稻妻的未来豪赌。”她抬眸直视神子，无锋剑嗡鸣如龙吟，“若这枚神之心落入错误之人手中——”
“哎呀呀，旅行者还是这般谨慎呢。”神子的狐尾忽然缠住荧的手腕，雷光在两人之间织成细密的网，“但你可曾想过……”她指尖轻点荧的心口，一缕雷樱虚影没入其中，“真正的「密约」，早在你踏入局中的那日便已签下？”
羽倾的背影在工厂出口处顿住，逆光中他的轮廓仿佛被雷暴切割成碎片。八重神子忽然扬声道：“对了，下回替我给璃月的猫儿妹妹带句话——”她将一枚嵌着风车菊的雷楔抛向少年，“就说「提线已断，人偶该学会自己系鞋带了」。”
待羽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荧的剑尖挑起地上半张破碎的邪眼设计图。图纸在雷光中燃成灰烬，却显露出底层密密麻麻的工匠签名——正是四百年前踏鞴砂牺牲者的字迹。
“接下来……”神子倚在残破的锻炉旁，指尖把玩着一缕荧的金发，“该让我们的将军大人听听，地脉里回荡的哭声了。”
荧收剑入鞘，星海般的披风扫过满地晶化残渣：“我会带她去看——看神樱树下新发的枝桠，看锻刀冢前供奉的清酒，看每个在雷暴中依然高举火把前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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