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那名年轻人问。她——也可能是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灵活而柔软地转了个圈，就像是一只猫那样。
白晓愣了下，才说：“嗯。”
对方的刘海遮在了鼻尖上，刘海上别着一枚做工精巧的红宝石发卡。她穿了一件样式朴素的衬衫搭长裤，肩上披着一条短披风。
从对方的声音里，她听不出来对方是女性还是男性。但按照她在这里遇到的那些人来看，对方应该也是女性吧。
可能是女帝的原因，这里女性的比例要显着压过男性。而还有一大部分人，她们的脸都用精致或粗糙的人造皮肤，五官也都改造过。
在这种情况下，再讨论对方是女是男，好像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白晓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记得对方应该去大巴的二层才对。虽然当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也听见了踩着楼梯往上的脚步声。
她是睡着了一会，不是又穿越了。怎么对方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白晓有点困惑，但不多。
年轻人愣了下，才说：“上面一层塌了。”
“……啊？”白晓茫然地看她。
年轻人在座椅和车窗的狭窄夹角里，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再掰着前排的座椅靠背，跨过椅背后地面上的零碎物件，坐回白晓身边。
“上面的人都下来了……座位就不够了。”年轻人问，“你身边的座位没人坐吧？”
白晓点头：“没人。但上面塌了？为什么会塌？”
“不知道。”年轻人摇头。她捋了下自己的刘海，在身体倾斜的情况下松了口气：“车顶突然消失了，然后周围的立柱也都被风刮走了……我就赶紧跑下来了。”
她低头摸了摸座椅，不知是从坐垫下面，还是从坐垫后面扯出来一截安全带。她再去另一边摸了摸，还是松开了手里的这半截安全带。
她叹了口气，嘟哝着说：“这辆大巴车怎么连安全带都没有……”她短暂地失望了下，再朝白晓伸手：“你好。”
“你好。”白晓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虽然通常来说，现在应该要开始自我介绍了。
但对方主动搭话，还没告诉白晓自己的名字；那白晓也不打算把自己的名字到处讲。
她们的手交握了短暂的几秒，就平淡地各自分开。
年轻人问：“你也是被抽选进01星系的吗？”
这句就纯属没话找话了。
白晓说：“你不是吗？”
年轻人干笑了两声，说：“我也是。”
白晓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莫名觉得，对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富有热情和善意。至少现在，白晓没从对方的话中听出多少善意。
但没关系。
白晓想到在自己口袋里安睡的九九，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她不是缺少善意，就无法继续存活下去的花。
车厢暂时保持在了目前的倾斜状态。这显然是个好消息——但如果大巴能正过来就更好了。
白晓的耳边都是混乱的声响。
有几个刚刚砸在车窗玻璃上的乘客离开了窗户，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还有些飘浮在半空中，正推开自己周围同样飘起来的杂物。
地上叮铃哐啷的声音慢慢少了些。
但从空气中隐约传来了新的沉闷声响。
白晓听了会，没听出来这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她便干脆给自己下了新的心理暗示，让她能直接看见这道声音的来处。
她眼前浮现出了一幅边缘浅淡的画面。大巴的驾驶室内只有一名机器人，而机器人面前控制台上的众多按键，在它们所在的那条狭窄通道中上下弹跳。
是它们发出的声音吗？
不是。
白晓面前的这张画面继续变化。它穿过了大巴底层的天花板，来到了空空荡荡的二层。
这里站着一群披着长斗篷的人。
她们都戴着兜帽。强风吹过，为首那人头上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满是刺青的脸。
——和脸侧的半只耳羽。
在白晓仔细看之前，那人抬起了淡蓝色的双眼。
那双眼睛仿佛透过了白晓的精神力，直直地盯着白晓。
白晓一吓。
她面前的这副景象如同镜花水月般迅速消散，她又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车厢和座椅后背。
在她身边坐着的年轻人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还好吗？”
白晓摇头：“没事。”她忽然福至心灵地再现了自己面对前上司的糊弄技术，浮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能是刚刚被吓到了吧。”
虽然她确实被现在的情况吓到了，但……
怎么说呢。
她现在至少还在地面上。
这可比之前在太空里，飞船突然被抢劫，自己差点就被九九拉去当太空人要轻松太多了。
至于上面的那群人……白晓估摸着，应该也是来抢劫的吧。
和她之前遇到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嘛！左右不过是打不过就加入。她没听说过不能同时入职两家公司的说法，她能多领一份工资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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