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镇子上除了主干道，另外的小路依然都是土路比较多，风沙又比较大，只要开窗通一下风，屋子里的家具就容易被铺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那厅长看了看屋子里放着的小木凳，上面有点灰尘，也没人给他擦干净，所以他也没坐，干脆就站在了老人旁边。反正这样还能显得他对老人的尊重。
那个厅长说道：“烧了那对夫妻的车的人前几天投案自首了。他是放高利贷的，到了还款日，那对夫妻失联了。没联系上，以为那对夫妻要欠款逃跑，所以直接去那对夫妻家开走了车。想卖车，但是车是黑户，又太老旧了，所以根本没人买。晚上喝了酒之后越想越气，借着酒劲就直接烧了。里面都有证词。”
老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靠着椅背，不知道是在听他说话还是睡着了。
厅长有些尴尬，声音高了怕吵到老人，低了怕老人听不见。
见老人没反应，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至于那两个夫妻，那老婆有抑郁症，同时还有人格分离障碍。她出来后突然发病了，要自杀。丈夫要阻止，结果没拦住，不小心也被老婆扯着点燃了衣服，两个人就这么死在了一起……呃……这里是那个妇人之前到医院开的一些检查单。还有些目击者的证词也在这里……”
见老人根本没有要睁眼看材料的意思，他说着只能自己伸手将牛皮纸袋里的一叠厚厚的材料拿出来，一摞一摞的在办工作上摆开，放在老人面前：“这些，这些都是证明。您看看……这个案子其实综合起来就是常见的金钱纠纷案，所以已经结案了。至于您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们之后也投入了很多的警力物资去查，并没有查出什么别的问题。”
老人听到这里，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略显局促的局长：“所以，你们停了继续追查？”
厅长：“……是的。”
老人：“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厅长有些为难的说道：“这……这也不是说谁让停下来的……只是案子已经明了了，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继续追查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我说过，只要你们继续追查下去，好好的查一查那两夫妻的人脉背景，不可能没有收获。”
厅长：“老师，就是因为怎么查都查不出东西所以我们才……”
老人冲着男人扬了扬手，示意对方能闭嘴了。
刚才听他汇报，这案子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剖析，细枝末节的全是不合理的破绽。
看来果然是背后有人有意叫停了他继续追查。不过这个徒弟还能想着过来给自己汇报，给自己个说法，也算是……当年没白栽培。
老人随手拿起了一份笔录的复印件看了很久很久，那厅长又在老人也跟着旁边站了很久，腿都有些麻了。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老师，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担心当年的那群人会死灰复燃。但是想想已经根本不可能了，做迷药的原材料已经彻底从我国废除，并永远不再引进。当年也把那些人的势力清除的干干净净了。再说了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年的事件还有漏网之鱼，现在他们的年龄也估计比您都大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的。真有什么事，您也应该相信我们的能力。”
也许自己属下的人和自己说的话是对的，自己的这个老师就是年龄太大，加上当年案件对他的影响太深刻，记忆太过难以磨灭，所以到老了，就有了被害妄想症，精神都估计有些问题。脑子里总想着那些人还会卷土重来。
有时间得让老头子去医院拍个脑部CT看看。
“老师，您要是不信任我，您自己来查都行。我相信凭着老师的资格，别说是我这个小小的局长位置，您就是想要当市长省长，那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不是？”
厅长的话说到这里都带上了些理直气壮的样式，刚刚来时微微弯下去的腰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越挺越直。
老人淡淡的瞥了一眼这头仰的就差拿鼻孔看自己的厅长，随手将口供笔录往桌子上一扔。
他冷哼一声：“行了，那估计是我想多了。我这边也会按照你说的停止追查，毕竟这里就我一个糟老头子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连你们都查不出东西，我们两个就更查不出来了。还难得让厅长亲自过来给我这个糟老头子解释一顿。情况我也已经知道了，也是辛苦同志们了，之后如果有什么其他异常的事再来和我汇报吧。”
“哪里哪里。”厅长一边陪笑着整理被老人随手丢乱的文件，一边道，“老师心思缜密，不管过了多少年，每一件事都无一例外的任然考虑这么深，这点也是值得我学习的。”
“如果没其他事儿的话，你就可以走了。我腿脚不好，就不送厅长了。”老人依旧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男人在那边点头哈腰的示好。
厅长满脸堆笑：“哪里哪里，我怎么敢让老师给我送行，那老师您先忙，我下午还有两个会得去开，就不打扰您了，您在，您在。”
老人抬手支起胳膊随手挥了挥，意思对方差不多能滚了。
厅长收拾好文件出了门，开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回去。
依旧是威严满满的表情，永远微微仰着头，一副上位者的模样。一边的秘书急忙过来接走了厅长手里的文件：“厅长您这边请，车我给您停在了这里，中午的饭局马老板已经给您定在了圣维利亚五星酒店……”
男人微微颔首，周身强大的气质叫属下们不敢直视。
外面一阵短暂的嘈杂声过后恢复了寂静。老人这才在口袋里翻出了手机，忙忙点开屏幕。
一早上他不知道点开手机看了多少次，王兴安依旧没有打来电话。
希望这个小子不会让自己失望……
而被众人念叨着的王兴安，此刻终于是伴着一股剧烈的头痛醒了过来，眼前有短暂性的失明，迷迷糊糊的看不清东西，怀里感觉有什么东西温温热热的，软软的靠着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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