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晏向来寡言少语，但是近日，他为了帮她，却接连说了这许多话，沈轻虞倒是颇觉得意外。
不管他是因何缘由帮她，或是对她另有所图，至少现在，她是感激他的。
让她这些人面前，出了一口恶气。
沈曦桐恬不知耻的将她所作之事占为己有，理直气壮地冲她叫嚣，这种恶心的感觉已经压在心头很久了。
沈传河无比震惊，这么说来，沈轻虞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南荣夫人的生辰宴上独占鳌头，剩下的那些事情，就是柳姨娘和沈曦桐一直在欺骗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府里面从来只是给桐儿请了西席，但从未给轻虞准备过，那么，究竟是谁在教轻虞读书识字，教她作画，若她是靠自己专研认了字，学了画，那这个嫡女的资质，岂不是天赋奇才？
沈传河现在看沈轻虞，除了满脸的震撼，便是心有余悸了，这真的是他那个平庸的女儿吗？
缜密的心思，过人的才智，最重要的是，她比他这个执掌了沈家十几年的一家之主更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他们都被大小姐诶给骗了，谁能想到长得花容月貌的大小姐，竟是个空有美貌的阴险女子？
正堂内所有在场的沈家下人，皆露出了满脸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一直以为整个沈家最有才华的女子就是大小姐，但今日才知道，素来被认作资质平庸，大字不识一个的二小姐，才是不显山不露水，真正的深藏不露。
难怪金陵府内传言，沈二小姐虽无美貌，却有惊世之才，虽不守妇德，却深受南荣公子青睐。
这传言竟然是真的。
徐姨娘本是跪在地上替沈轻虞求情的，现在看见沈轻虞有南荣晏护着，便自个起了身。
她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背，暗恨道，柳画灵这个毒妇还真狠，刚刚踩在她手背上的那一脚，差点把她的手踩废了，这当娘的都这么卑鄙无耻，做女儿的，能好到哪里去。
“大小姐，感情弄了半天，你这金陵府才女之名是在糊弄老爷，糊弄了我们沈家所有人啊。”
如今柳姨娘怀有沈煜安，就算沈传河厌恶了她，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所以，徐姨娘没有跟柳姨娘直接硬碰硬，而是对沈曦桐落井下石。
“这有些人呢，一点点才名就喜欢自吹自擂，明明没这么大的本事，却还非把自己捧得这么高，俗话说得好啊，这爬的越高，摔得也越疼，就算摔死了，也活该。”
见着沈曦桐双眼冒火，徐姨娘又捂着胸口，假装害怕道，“哎呀大小姐，妾身一向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处，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妾身一般见识。”
此刻的柳姨娘哪里有脸再开口，更不敢为沈曦桐辩驳半句。
她在沈家苦心经营多年，虽然并未顶着沈夫人之名，但是与白英的地位一直不相上下，而且沈传河也把打理沈家府中事务的权利交给了她。
眼看这沈夫人的位子就要到手了，在这关键时刻，却被自己栽培了十五年的女儿给毁了。
沈传河最恨那些欺骗他的人，而她，竟然帮着桐儿哄骗了他。
“桐儿，你不是说南荣夫人生辰之宴上的诗与画都是你做的么？”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沈轻虞这个小贱人的了？
柳姨娘不甘心，也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疾步走向沈曦桐，一把拽住沈曦桐的手，质问道，“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娘，好疼啊，放开我。”
沈曦桐被柳姨娘的一声呵斥，吓了一跳。
谎言被人当众揭穿，沈家上下所有人都十分不屑地看着她，尤其是沈传河瞪她的那一眼还带着凶光。
沈曦桐心中哪能不怕的。
可她死鸭子嘴硬，不以为然的说道：“是，全都是沈轻虞，可我是她的姐姐，用一下她的诗句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当时爹不是说过让她在南荣夫人的生辰宴帮我的吗，娘，你怎么这么看我，我又没有做错，都怪沈轻虞……”
啪，一记重重的巴掌声打在了沈曦桐的脸上，打得沈曦桐踉跄退后了两步。
“不长进的东西！”柳姨娘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她花了这么多心血在这个女儿身上，那吃穿用度更是照着嫡女的要求置办。
为什么会这样，她跟白英暗中较劲了十几年，她的桐儿比白英生的女儿美貌十倍，她的兴儿比白英生的那个病秧子天资聪颖，本以为她已胜券在握，白英再无翻身的机会。
但为什么，这最后，桐儿还是不如白英生的沈轻虞那个小贱人，而她的兴儿再聪明又如何，沈佑鸿占着嫡子之位，如今又有禅息道人在背后撑腰，哪怕老爷疼爱兴儿，这嫡子继承家业的祖训，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柳姨娘一脸灰败，今日连受打击，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沈轻虞早就换了灵魂，再不会蠢笨无知任由他人拿捏。
“娘，你打我？”
沈曦桐捂着脸，委屈地吼道，“你凭什么打我，又有什么资格打我，我一出生就被人看不起，被人骂是姨娘生的下贱胚子，这是谁害我的！”
“你！”沈曦桐这话一出，直把柳姨娘气得险些晕过去。
都怪她，把沈曦桐宠坏了。
沈传河沉着脸，府中出了此等丑事，他这个沈家老爷自然颜面全无，但因着南荣晏在场，他不好发作，只能讪讪地道，“让南荣公子见笑了。”
南荣公子面上淡淡，一副置若罔闻，但眼底却有了几分释然，原来她这性子，是这样被逼着养成的，难怪，难怪。
随即他转头，对沈轻虞温文尔雅地说道：“劳烦沈二小姐送本公子一程。”
眉间浅笑，俊容如仙，当真是君子如玉，不染浊华。
嗯？送他？
沈轻虞略微露出些许不解的神情来，刚刚不是他自己走进来的吗，又不是不认识路，还得她送他出府，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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