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先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然后和孙静来到她住的地方。
孙静没有自己的房子，租住在云城县城中村。
这里五年前就传言要拆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至今没有动工。
很多原住居民都搬到了其他地方住，这里就成了进城务工人员的聚集地。
低矮的房屋，彩钢房连成一片，街道上满是污水，光屁股的小孩拿着木棍，撵着野猫野狗到处跑。
夜幕下，街道两侧彩色灯箱闪烁，上面写着洗头房按摩等字样，衣着暴露的女人坐在钢化玻璃门后，对来往的行人微笑招手。
“前面路口左转。”
在孙静指引下，叶铭骑着电动车拐进了一条狭窄漆黑的胡同，走到最里面就是她租住的出租屋。
这是一栋砖混结构的二层小楼，楼梯外置，用角铁和钢管焊接，上面铺着一层铁皮，人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有人上下楼，屋里的租户听得一清二楚。
将电动车放进车库，叶铭和孙静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路过一扇门的时候，叶铭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压抑声和木床有节奏的咯吱声。
叶铭不禁听得脸红心跳，可孙静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种事儿经常发生，已经不在乎了。
“有条件还是换个地方住吧，对孩子影响不好。”
孙静开门的时候，叶铭在后面善意的提醒。
孙静笑了笑没有接话茬，打开房门邀请叶铭进屋。
“最近忙没来得及收拾，别见怪。”
叶铭进屋，逼仄的客厅不到二十平米，破旧的沙发已经露出里面的海绵，上面胡乱扔着内衣和外衣，茶几上是吃剩下的泡面，不知道放了多久，里面已经长出绿色的霉菌，旁边还放着一根木棍，上面布满了牙齿咬过的痕迹，空气中充斥着混着的难闻气味，让叶铭不禁皱起眉头。
“随便坐，喝点什么？”
孙静将沙发上的衣服团起来丢在一旁的箩筐里，然后打开上个世纪的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不用，我不渴。”
叶铭坐在沙发上，然后问道：“对了，你女儿呢？”
这时，里屋的房门打开，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姑娘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妈妈你回来了！”
小女孩说话有气无力，转动轮椅轱辘似乎都用了很大的力气。
“囡囡！”
孙静急忙走过去，掀开女儿身上盖着的毛毯检查，随即将女儿推进卧室，十几分钟后又将女儿推了出来。
“囡囡，这是妈妈的朋友，叫叔叔！”
囡囡对叶铭打了声招呼，乖巧的让人心疼。
叶铭微笑着点头，将准备的零食和礼物递了过去。
“谢谢叔叔！”
囡囡欣喜不已，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红晕。
叶铭不禁叹息一声，自己买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别人家的孩子或许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在囡囡眼中，这些东西如同钻石一样珍贵。
囡囡抱着叶铭送的一个毛绒玩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是突然她发出痛苦的声音，刚有了一丝红润的小脸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好疼！妈妈，囡囡好痛！”
说着话，囡囡竟然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孙静一个箭步冲到近前，她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抓起桌上那根布满牙齿印记的木棍。
“别愣着，帮我抓住囡囡！”
叶铭应了一声，一把抓住囡囡胡乱挥舞的双手。
囡囡瘦的皮包骨头，一双小手如同树枝，叶铭都担心自己稍微用力就给她捏碎了。
孙静化作母老虎，一手掐住囡囡腮帮子，另一只手将木棍塞进了女儿的嘴巴里，防止她发病咬到舌头。
随后，孙静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一根粗大的钢针，在囡囡眉心，耳后和掌心脚心扎了几下，放出几滴鲜血。
说来奇怪，鲜血流出来之后，癫狂状态的囡囡竟然平静了下来，萎靡在轮椅上呼哧呼哧喘息着。
见女儿恢复，孙静松了口气，转头时，看到叶铭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孙静拢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强颜笑道：“囡囡经常发病，最近越来越频繁，扎针放血是一个老中医教给我的，虽然不能治病，但是可以缓解囡囡的痛苦。”
叶铭这才发现，囡囡皮肤上布满了新旧被针扎的痕迹，如果不是知道原因，一定认为是孙静虐待女儿呢。
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囡囡，叶铭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囡囡好些了吗？”
囡囡点了点头，语气充满了内疚的说：“对不起叔叔，刚才吓到您了吧？”
叶铭心脏好像被人抓了一把，这个小女孩开口说的不是自己多么痛苦，多么难受，关切的竟然是自己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你这种病症叔叔见过很多，这次来就是给你治病的。”
“真的吗？叔叔可以治好我的病？”
囡囡欣喜不已，如果不是太虚弱，恐怕已经从轮椅上跳起来，抱着叶铭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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