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诗人低声说,“基因,让许多事都变得没有意义……”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受影响。
或许是因为反复激发别人的负面情绪,于是自己也难以避免的产生共情。
他再次看向眼前的凌菲然。
不得不说,他现在很难对这个女人产生杀意了。
他不愿意看到她死,甚至有那么一点……希望对方能好好活着,他与她都不应该屈服于基因的诅咒。
但是……
但是,唉……
诗人怅然地想:如果继续让你活着,帕善会暴露。
笛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凌菲然擦干净眼泪,长长呼出一口气,哭了一场,她感觉心里变松快了不少。
“真奇怪,我从来不和人聊这些,但是你不一样……阿米尔,你就像我的一位老朋友。”凌菲然说,“今天晚上谢谢你,说出来以后,我感觉舒服多了。”
诗人笑了笑,“我的荣幸,以后如果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欢迎你随时来找我聊天。”
凌菲然失笑,一边擦拭眼角的泪痕,一边开玩笑的说:“也许你的卡牌不是音乐家,是心理医生。”
诗人笑道:“确实没什么差别,我的能力之一叫做心灵和弦,有精神疗愈的作用,能让人放松,变得平和。”
“心灵和弦……”凌菲然想了想,柔声感叹,“嗯,真是个好技能呀,现在这个世界,想要保持心灵平和,已经算是奢侈了。”
诗人没说,心灵和弦看似无害,实则是游戏中最经典的控制技,在战斗中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让敌人将自己误认为是友军而转移仇恨值。
当心灵和弦进行多重叠加之后,便可以对目标施展第二阶段技能:致命挽歌。
致命挽歌是伤害技,可以造成持续的精神伤害,放大负面情绪,进而在无声无息中将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摧毁。
在刚才的笛声中,诗人已经对凌菲然施展了心灵和弦,并进行了多重叠加——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叠加次数自然不能和感染者相比,毕竟感染者每一次聚众合唱都算是叠加,不过诗人认为,对于遭受过心灵重创的凌菲然,叠加次数不需要太多,一样可以达到不错的效果。
譬如之前那个孕妇,他只叠加了两三次,对方就失去了抵抗意志。
“我下来好一会儿了,该回楼上了。”凌菲然对诗人说,“你也快回病房休息吧,再不睡就该天亮了。”
诗人轻轻颔首,“晚安。”
凌菲然转身离开。
走了没几步,身后的诗人叫住她:“菲然。”
凌菲然回头看向诗人。
诗人看着她,“以后难过的时候,记住这个旋律,你会好受一些。”
他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弹动,宛如演奏,而后在凌菲然看不见的视野里,一串发着微光的音符像风一样吹拂过去,围绕在凌菲然身边。
凌菲然隐约听见了曼妙的音乐声。
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了。
诗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低语:“死亡的旋律,将成为你唯一的指引。”
…………
……
凌菲然丝毫没有起疑。
一方面是受到了吟游诗人的影响,另一方面是,情绪上的问题总是非常复杂,如果感到悲伤痛苦,很难说是因为被旁人诱导,还是自身悲观主义作祟。
由于晚上通宵值班,护士长让凌菲然白天回宿舍补觉,下午四点再回来上班。
凌菲然昏沉沉睡着,梦见了风劭出事的那晚——桌上的饭菜凉透了,可风劭一直没有回来,她独自坐在饭桌边,被巨大的孤独吞没。
醒来时头昏脑涨,整个人像被一股低气压笼罩,难过得喘不上来气,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她想起阿米尔的建议,尝试回忆那段旋律。
耳边竟真的出现了音乐声,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轻盈,那么悦耳,像涓涓溪流洗去了她心头的哀伤。
身体稍稍变轻松了些,她恢复了力气,开始洗漱换衣服。
但是在去住院部的路上,步伐开始变得沉重,身体再次感到疲惫,一些沉甸甸的东西压住了她,让她失去干劲,失去动力。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
每天在这里忙忙碌碌,是为了充实生活,寻找人生的意义,还是为了麻木自己,忘记风劭?我……想忘记风劭?
我怎么能忘记他?如果重新面对生活的代价是忘记自己的至亲,自己的爱人,那么我宁可永远痛苦。
情绪像钻进了牛角尖,逼得凌菲然无路可走,心头窒闷。
一起工作的护士看出凌菲然状态不对,关心地问:“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我去跟护士长说一声,你再回去睡一会儿吧,我上次值了两个夜班,也难受了好久。”
“我没事……”凌菲然勉强提起精神,心想,只要再回忆那段旋律,应该就能缓解一些。
她再一次试着回忆旋律,这个办法也确实有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缓解之后,没过多久,那些哀伤就会翻倍增长的涌回来!
好痛苦。
好痛苦啊。
人活着为什么会这样痛苦?
她原本就不被期待降生在这世上,没人爱她,没人在乎她,曾经风劭将她视为珍宝,可风劭死了……
从此以后,她只能孤孤单单活在这世上,直到死亡让她解脱。
凌菲然站在走廊上,低头看见手里的针管与药水。
这份看不见希望的工作,犹如她看不见希望的人生。
所以,真的还有继续撑下去的必要吗?
她为什么……不去死?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凌菲然微微吃惊,而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她的生活,确实像一场没有意义的强撑。
但仅存的理智将她拽住,她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捂着头对身边的同事说:“帮我……请个假,我的头好疼……我想回宿舍休息……”
同事惊道:“你的脸色好差,一个人回得去吗?要不要叫个人送你回去?”
“不用……”凌菲然将手里的医疗用品递给同事,然后扶着头,慢慢的走了。
从住院部到宿舍,有固定班次的摆渡车,专门负责接送志愿者,此时还没到接送时间。
凌菲然浑浑噩噩上了一辆摆渡车,到达陌生的目的地,才发现自己上错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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