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锦飞暴怒，再度举起了巴掌，姚浩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大姑父的手，攥紧。
万姿仰着脸贴过去，不避让，眼中怒火熊熊。
“爸，明天周一，我就会去找律师，去向法院起诉，要求重新划分这个房子的所有权，你想要儿子？没问题，但你想把我妈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东西拱手让人一半，我不干！”
她的表情冷酷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在法院没有判决下来之前，”她斜睨着，轻飘飘看了赵依琳和门口的后妹妹一眼，露齿一笑。
“这屋子，我至少有一半的所有权，我要取走一半的东西。”
04
姚浩然目瞪口呆，他没料到表妹来这招。
万锦飞没有说话，他盯着万姿的神情，感觉到她不是在开玩笑，自己的女儿有多倔强，他是深有体会的。
万姿和她妈一样，平时心软得要命，但要真惹毛了，撞死南墙都不回头，要死，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就是那么倔强。
他有点心虚，夫妻财产不是对半开的吗？他当初没问仔细，也是——他怎么好意思说房款都是发妻出的，当然没说。
“万姿，”他迅速低头，表情充满了酸，“有些事，爸爸是做错了，但你也要多体谅，我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父女，你何必做那么绝呢？”
“我已经和你说了，那个遗嘱你别管它，它只是一个形式，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的。”他每句话都含着难过，犹如吸饱了水的海绵。
坐在床边的赵依琳已经开始抹眼泪，一颗颗抹，货真价实的眼泪。
她气息微弱，动动嘴唇好像在说话给自己听：“我没要房子，我哪有那么刻薄，我不是那种人。”
万姿口袋里的手机响，她别过身接了个电话：“王师傅？好，你上来吧，四楼，对，没错，你带了电钻、电锯还有人过来没有？”
什么意思？姚浩然有些不解，万姿手机一收，很坦然看着万锦飞。
“我们就今天分清楚，你和我暂时按照老妈的遗嘱来，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一人一半，我不多要。”
说完，她往卧室外去，门外的敲门声正好响起。
万锦飞穿着夏天睡觉的大裤衩和汗衫出了卧室，傻看着鱼贯而入的三个装修师傅，个个提着家伙什。
果真，电钻电锯什么都有，这是要干嘛啊！
“万姿！”他喊，真正气急败坏，也真正慌了起来。
05
万姿领着人先去了厨房，指着一体橱柜：“开始吧，这东西给我一分为二，以这条线为中线，锯开。”
“万姿”，姚浩然一把拉住表妹，他脸都白了，“你动真格的？”
万姿回头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我什么时候发火是吓唬人的？”
的确……没有过……
姚浩然木着脸松手，万锦飞挤进厨房，明明开着空调，他却一头的汗：“万姿，万姿，你别乱来，你不会真不要父女情了吧？”
“是我不要吗？”万姿反唇相讥，“你在妈妈七七还没过就找女人，趁我没回来，就立遗嘱给你老来子，妈妈冥辰，你答应了又不去扫墓，是我不要父女之情还是你不要！”
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尖利，目光炯炯，毫不退让。
万锦飞呕着口气要吐血，站在灶台边直倒气，不让师傅们靠近。
师傅们看出这是家庭纷争，有些怯，都往后退。
万姿也不着急，她先付钱给师傅，然后客客气气请师傅先出去，在门外等着。
会被街坊邻居看到？无所谓了，看就看，今天这把火不烧透，万姿就要自焚了。
赵依琳在卧室一直没出来，她还在哭，女儿在一边陪着，看着万姿的目光复杂得要命。
“万姿，遗嘱的事情我们另说，不然这样好了，你把东西收收，明天我们去重立遗嘱，重立，好不好？”万锦飞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万姿如今不住这里，他住着呢，他不想丢人。
万姿笑了笑：“遗嘱这玩意，只要你活着，你可以今天立一个，明天立一个，立着玩，我没空一直盯着你，老爸，就一天功夫，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度，已经为零。”
万锦飞忍气吞声：“那你想怎么样？”
总不能真的把家里的东西都锯了吧，那不是闹笑话吗？那他可就真的出名了，名震小区。
这小区最早是他单位的单位房，虽然房改那么多年了，但还有一半都是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呢。
万锦飞咬着牙，再放软了语气：“万姿，你到底想怎么样？”
万姿看着父亲，眼圈慢慢，彻底红了。
06
“爸……”万姿的嗓子哑得不像话，“你还记得妈妈是怎么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吗？”
癌症病人到最后，都是被折磨得跟死差不多了，但还没死，最后那口气散掉，有的要几天，有的要十天半个月，有的气长的，拖一个月他们也见过。
万姿妈妈拖了十天，那十天，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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