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嘚瑟劲，任谁看到都觉得相当不舒服。
过完年，制糖厂重新恢复工作，在不断地工作中，王雅丽她们对工作流程越来越熟悉，制糖技艺也越来越精湛。
白砂糖的纯度和质量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不少，日生产量也与日俱增。
按说这种进步是相当振奋人心的，可石头村的人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产量是增长了，销量却不增反降。
刚开始那些天，大家只当是偶然情况，想着可能是年前，家家户户囤年货时一下子攒了足够多的白砂糖，一时三刻暂时不缺，不需要去买。
可时间一长，生产出来的白砂糖始终卖不动，一批批堆放在石头村的粮仓里，眼看就要堆出一座小山，便逐渐沉不住气了。
制糖厂那些机械是要电的，开一整天，电费少说也得几毛钱，那些甘蔗也是花钱买来的。
这些本钱砸进去，做出的白砂糖却全都积压在手里卖不出，谁看了不着急？
更要命的是，春天潍州岛雨水多，还没出正月，便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四场雨，这样的天气，甘蔗根本存不住，为免甘蔗变质，他们还只能每天开工，持续生产白砂糖。
偏偏白砂糖也怕水怕潮湿，长期堆放在仓库，一来容易固化成块，二来还有溶解于水中的风险。
万一哪天再来场大雨，仓库再不凑巧漏些雨水，后果……简直不敢想。
张善奇带着刘军几人走街串巷偷偷叫卖，又去江州市找各家工厂学校谈合作，总之能想的办法全试了一遍，结果却都不理想。
眼看这批白砂糖就要砸在手里，王丽和何春红这些稍微年轻些的心态就逐渐要崩掉。
特别一想，全队又是钱又是人投入了那么多，到头来可能赚不到几个钱，做出来的东西还有可能被水冲走，化为泡影，就是急得发慌。
赵有芳她们出来进去念阿弥陀佛，只盼着老天开眼，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下大雨。
可偏偏就是不凑巧。
燕子低飞、鱼冒出水面，蚂蚁搬家……这些现象接连出现，村里老人夜观天象，都说过阵子铁定要有一场暴风雨。
张善奇嘴上不说，实际上也是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才七八天，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眼底还多了一团黑。
王丽心如死灰，就说：“干脆把白砂糖按公分全发下去算了，分到各家各户手里，最起码还能吃进肚子里，总比让洪水全泡了好！”
她的建议倒也可行，只是……仓库几吨白砂糖，发到各家最少也得有个百来斤。
白砂糖这东西不易保存，再说糖只是调味品，又不是粮食，偶尔吃些还行，天天吃，顿顿吃估计也没人受得了。
走投无路的时候，江苗却很淡定。
“先别着急，说不定能有转机的。”
“你是不是有办法？”张善奇现在真是特别信任江苗，他期待地看着江苗。
王丽她们也全看过来。
打从去年江苗带她们实现粮食增产后，王丽她们就对江苗有了几分依赖。
过完年，得知江苗居然成了省状元，瞬间对她又多了几分崇拜。
省状元唉！
这说明啥？说明人江苗在她们省就是聪明的。
所以遇到问题找她出主意肯定是没错的。
大家伙仿佛看到了希望。
江苗给他们一个让她们安心的眼神：“我给咱的制糖厂打了个广告。”
“广告？”
这是啥？
大家伙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张善奇也拧了拧眉，等待江苗的解释。
七十年代这会，在国内，广告营销并不常见，潍州岛又向来封闭，大家伙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打广告。
更不明白这所谓的广告有什么用。
哪怕是在外面交流学习了一段时间，见识相对较多的王雅丽也不太清楚“广告”是个啥。
江苗就知道大家会是这个反应。
她很有耐心地解释：“广告简而言之就是广而告之，你做出了好的产品，就得想办法告诉更多人，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东西有多好，怎么好，别人知道只有了解了你的产品，才会选择你的产品不是吗？”
王丽眼珠子滴溜溜转：“我好像知道了，广告就跟像咱们村大喇叭广播一样，大队有啥事，用大喇叭一喊，大家才知道，要是不喊，哪怕你在大队发肉发粮也没几个人会过来！”
“唉！对！”江苗点点头。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可是这有用吗？又能有多大作用？
江苗不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张善奇：“你们出去推销我们的白砂糖时，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比如我们的白砂糖质量不差，价格也合理，他们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们的糖？”
白砂糖是必需品，按说不应该缺乏市场的。
张善奇还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当即脱口而出：“大部分都说暂时不需要，那些工厂学校差不多是和其他工厂已经形成了长期合作关系。”
“总得来说，钱紧的舍不得长期买，不缺钱的都很挑剔，人家都相信他们长期合作的制糖厂，我们糖厂就是个小作坊，好多人压根没听过，就不肯买我们的东西。”
“对了！就是这个问题！”江苗一拍巴掌，“和其他经营多年的大厂相比，我们就差在了知名度和名声上，解决这个问题方法就是打广告。”
好像确实有道理。
大家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打广告有用，可这广告怎么打呢？
江苗俏皮地眨了下眼，给大家卖了个关子：“这事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就等着看结果吧。”
江苗打广告的方式相当简单直接——登报。
这也多亏了徐志顺的提醒，要不是他提出，想联合江洲日报给她安排一期专访，好好宣传一下江州市第一个省状元，她也不会想到用省状元的名头给石头村打广告。
访谈登报那天，周勤礼特意把当天的报纸带到石头村，顺便找江苗约新的稿子。
从上到下浏览一遍，看到最醒目的位置专门介绍了石头村的蔬菜和制糖厂，江苗满意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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