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祺离开暗牢就去求见永平帝。
他知道永平帝让龙卫带他来见欧阳擎，是想让他亲自确认自己的身世。
至于永平帝会不会借此试探他，楚承祺可能还想不到那么深。
但他知道，他见了欧阳擎，就该去向永平帝回话。
至少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可以，他都想换了身上的血，他不想与赤灵皇室沾染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尤其是他与欧阳擎在暗牢中说过的话，他知道龙卫会一字不差的说给永平帝听。
此事一过，他的生活恐怕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永平帝见到楚承祺时，龙卫已经离开，暗牢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父皇，儿臣......儿臣还能活吗？”
楚承祺不是不怕死，如果欧阳擎今日要了他的命，他一句怨言都没有。
那个给了他生命的人，亲手要了他的命，那便是他的命。
但见到永平帝的这一刻，他又不想死了，他想好好长大，他想报答永平帝。
五岁前，他得到的宠爱，并不掺假。
这几年，他们虽然没有多亲近，但他在宫中的生活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他想，永平帝还是爱他的吧。
“见到那人，你有何想法？”
永平帝没有直接回答楚承祺的问题，九岁的孩子，还是皇家的孩子，该有自己的决断。
“回父皇的话，今日如果他对儿臣动手，儿臣不会反抗，儿臣还了他的命，便与他两清，以后与他，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但他没有对儿臣动手，却蛊惑儿臣，想说服儿臣做大逆不道之事，儿臣就想反过来让他死。
可儿臣没有杀过人，儿臣害怕，而且儿臣......儿臣，也不想让那样的人脏了儿臣的手。”
楚承祺心里如何想，就照原样说了出来。
对于欧阳擎，他内心多少有些复杂，但让他动手杀他，他是不敢，却没有不愿。
因为只有欧阳擎死了，他的身世才能干净，他是盛安国人，他不想与赤灵国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他让你做大逆不道之事，只是他如今的想法，他当初将你送进盛安皇宫取代朕的亲子，其实还有更大的图谋。
结合他今日与你说的话，你细想想，便能知晓他的野心有多大。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日日在南书房读书，定然知晓青罗国和赤灵国曾对我盛安国做过何事。
我盛安国如今将青罗国和赤灵国都划归到自己的疆域，你也知晓盛安国靠的是什么。
所以，你不答应欧阳擎的提议，是正确的。”
永平帝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有谆谆教诲之意。
楚承祺的身世被他知道后，他不可能还将他当儿子养，那会让他感到耻辱。
但皇后已经死了，欧阳擎也被擒获，楚承祺还是个孩子。
而他，并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出手。
当然，如果楚承祺像楚承昭那般顽劣，家族中又有几十万兵权的话，那他决计是不可能让他活着的。
如今长兴大陆已无赤灵国，赤卫也已被龙卫清缴，只要欧阳擎和牟遇死了，楚承祺的身世便再无人知晓。
所以，楚承祺并不是非死不可。
“儿臣，谢父皇教导。”
楚承祺心里踏实了一些，觉得父皇赐死他的可能性减少了几分。
“父皇，儿臣听说黑巫派有一种术法，可以让人与赤灵皇族断绝血缘关系，儿臣......儿臣想试试。”
这事他也不记得是听何人说过，或许是幼时在母后宫中听国师说的吧，他想不起来了。
“嗯？此事，朕倒是也听说过，但那需要欧阳擎的心头血，而且术法过后，你会忘记所有与赤灵皇室有关的记忆，且终身无法记起。”
永平帝没想到楚承祺这般聪明，还挺会为自己找活路。
不过，这法子，他倒是愿意支持楚承祺去试试。
“父皇，儿臣恨不得身上没有那人的血，更不想有那些记忆，儿臣只想好好活着，好好孝顺父皇。
如若儿臣能成功与那人断绝关系，儿臣愿隐姓埋名，遁入空门，儿臣愿用一生为儿臣替换的那个弟弟祈福。”
楚承祺现在有七成把握，父皇不会赐死他。
当然，他说的这些，也是他这三年多所想。
他代替了别人的身份，别人却因他而死，他自觉身上带着罪孽。
如果可以不死，他当然要去赎罪。
“嗯，那朕便让人去想想法子，看看黑巫派可愿意为你用一次术法。”
永平帝心里对楚承祺多少有些刮目相看，三年多前那个五岁的孩子，如今竟这般心思缜密了？
连与赤灵皇室断亲后的后路都想好了？
的确，如此安排，于楚承祺和他而言，是最好的。
“儿臣谢过父皇。”
楚承祺忙跪下磕头，他能与赤灵皇室断绝关系，还能活，真好。
“嗯，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了，会有人去找你。”
永平帝在心里琢磨着，此事该去找楚承奕，还是该去找暗牢中的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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