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雅温和地看着手足无措的莉亚，心中深沉叹息，莉亚其实只是不擅长接受他人的好意而已。
幼年时的悲惨遭遇总会对人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无论是谁也不可避免。
想到这儿，陈菲雅黯然神伤。
她抬起头，幽幽看向王行，神色复杂：“王行同学，狱火决可是非常痛苦的呢。”
王行愣住，他细细观察陈菲雅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王行同学，这只是刚开始。随着实力的提升狱火诀会让你越来越痛苦，直到有一天你彻底承受不住，就会化成灰烬随风飘零。强如当年的火族大长老都凄惨嚎叫了整整一个月。”
陈菲雅看着王行低落问道，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王行不太能理解的神色。
“你能承受得住这股痛苦吗？如果有一天真到了你承受不住将要随风飘零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王行沉默良久，散乱碎发投下的阴翳遮盖住了他的双眼。而陈菲雅在这期间就一直用幽幽的眼神看着他，也不说话。
最终，王行开口说话，低沉缓慢中蕴含着一些感情。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承受得住这股痛苦，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真到了那时候我会不会后悔。”
“我只知道，我为了变强花费了多长时间，付出了多少精力，流过了多少汗水。”
“我还知道我这么做都是在浪费时间，毕竟我是神魔都厌弃的真弃子嘛。”
陈菲雅听到这儿心中一颤，为之前说过的话感到抱歉。
王行继续说道。
“可我始终未曾放弃过。我曾经发过誓，如果上天赐予我可以变强的力量，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所以，你对我的帮助实在令我感动，我是真的会铭记在心。”
“虽然我一直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你应该不至于算计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既然你想知道——”
“我就痛快地告诉你吧。”
说到这儿，王行停顿了下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酝酿自己的决心和力量。
然后他蓦地冷喝出声，
这声音是如此地低沉，低沉的就如春日雨夜里的闷雷，却又蕴含着足以轰炸万里苍穹的强大力量。
他露出了碎发阴翳遮掩下的眼睛，明澈如霜。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变强的路上！”
听到少年这无比坚定的话语，陈菲雅呆滞了下来，顿了许久，方才颤声道：“即使每天都承受着让你想要死得痛苦，也要死在变强的路上吗？”
“没错。”王行平静道。
“是么……”
陈菲雅不由泛起一抹复杂难言的笑容，只是眼睛里略带着一丝缅怀……
……………………
陈菲雅和莉娅离开了王行家，往回走去。
高大的梧桐树唦哑作响，落下片片打着旋儿的树叶。
道路两旁建筑俱无灯影。
夜已深，月朦胧。
“真的很像呢。”陈菲雅喃喃道。
“……”
——像？
——是像谁？
虽然有点不明所以，莉娅还是有些担忧地看着陈菲雅，觉得陈菲雅眼角好像垂着些许泪光。
“小姐哭了么……”
“没有呢。”
陈菲雅抬起头，看着天上月，月波像温暖大手轻抚她的脸庞。
月盘如镜辉映出刻骨铭心：
高大男人站在院子里，身形如山挺拔毅立，有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尚显年幼的陈菲雅在风华绝代的宫装女子素手牵扶下懵懂地看着父亲，眨动着充满童真的双眼。
宫装女子不说话，只用复杂神色看着男人背影，眼角有两行清泪。
漫天星辰参差罗列，闪烁间如很多人的眼睛，似在注视着人世间的什么……
“父亲……”
陈菲雅望着夜空，眼中盈满泪光。
“父亲，他真的和你好像啊。一样的沉默，一样的坚毅不拔，一样的固执。看到现在的他，我才理解了当年的你啊！”
陈菲雅哽咽无声，芳心皱缩成一团乱麻。
“原谅那时调皮捣蛋不懂事总是惹你生气的阿雅吧，阿雅再也不会这样做了。阿雅多想再坐在你的身边，听你讲你那些有趣的冒险故事啊……”
——像老爷？！
——这究竟是对他寄予了怎样的期望哪！！！
——小姐？！
英气少女滞了滞，随即一个伟岸如山的背影同样浮现在他的眼前。
“小姐……一切都过去了……”
莉娅看着陈菲雅盈满泪光的脸庞，也跟着难过，她不能自已地紧紧抱住痛哭不已的陈菲雅，柔声安慰……
……………………
王行回到家中，开始做日常的力量训练。
俯卧撑、引体向上，以及最后的跳跃箭步蹲。
一边做，他一边在想今天得到的狱火诀。
狱火诀绝不是简单的功法，它充满了种种神异，尤其是运转无间炼狱观想法时看到的虽大体相同但形态各异的夜叉，及受尽酷刑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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