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纪晨，在看见姬野说那些话的时候，也觉得气温骤然下降了几度。
那是一种极致地愤怒之后归于平静的神态。
纪晨见过这种眼神，那个人叫张三。
那种被人弄得妻离子散，自身还不得不受制于人的愤怒。
而那个人，当初以生命为代价，要和纪晨同归于尽的时候，杀意简直惊天。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姬野迅速地收敛起了自身的寒意，对着一旁的纪晨歉意一笑：
“抱歉啊，说的有些多了。”
纪晨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二人又在山路上逛了一会，谈了些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姬野当初尽管拥有了去天师府的名额，却并没有去，而是一直待在了族学之中。
不知不觉，二人也接近了山脚下，碰到了山下巡守的道童。
山下巡守的道童见到姬野，微微点头，毕竟是与吕家齐名的姬家之人，自然不敢无礼。
但见到纪晨之时，一位道童脸色有些迟疑，另一位更是直白地说出：
“你是何人，怎么混上山来的？”
说罢，拿紧了手中的拂尘，如临大敌。
纪晨看着这两道童如临大敌的样子，原本玩心大起，想逗逗这两童子，却又顾及姬野在旁，就收紧了玩心，对着这两童子客客气气行了一礼：
“两位小真人，我乃是坐吕大少爷的云舟来此的，直接落在云顶，你们不认识我也是正常。”
那直白发言的道童听到纪晨的这番话，尤其是其客气的姿态，脸色缓和了不少，但仍问道：
“可有凭证？”
“自然。”
纪晨从腰间取下了吕梓萌交给他的那块令牌，走了过去递给那两位道童。
看见这令牌，姬野的眼神微微凝固。
而原本有些倨傲的两位道童，在看到这枚令牌之后，瞳孔猛地放大，脸色变得谄媚至极。
他们尽力压低想要升高的音调，毕恭毕敬地说道：
“原来是四小姐的贵客，刚刚是我们唐突了。”
“不知道贵客是否还需要别的帮助，但凡我们能做到了，必然全力以赴。”
说罢，一名道童恭恭敬敬地将令牌交给了纪晨。
纪晨摆了摆手，打发走了二人，与姬野回头，走上了上山路。
待走远后，纪晨叹了口气。
姬野挑眉道：
“你叹什么气？觉得明明是人间仙府，他的守山道童却如此势利眼？”
纪晨略显诧异地点了点头。
姬野笑道：
“呵，说是人间仙府，名山胜地，实际上也和人间差不多。”
“那些道童，你叫他们真人，实际地位也就和普通的仆役小厮差不多，甘愿待在吕家山上，就是为了求取那一线希望。”
“碰到你这样的大贵人，吕家四小姐的令客，哪怕是谄媚一些，甚至抛弃尊严，那也是值得的。”
纪晨摇了摇头：
“不，姬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
“半年不见，你的变化比我所见过的所有人都大。”
姬野先是愣了一会，随即无所谓的抖了抖肩：
“也许吧，或许只是你多心了，我仍然是我。”
纪晨笑了笑：
“但你比之前自信多了，这样很好。”
“所以你之前说的‘令客’是什么意思，我手中的这枚令牌有何特殊之处，为何他们能看出我是四小姐的客人？”
姬野脸色古怪：
“给你这枚令牌的人没跟你说这枚令牌是什么吗？”
纪晨的摇了摇头：
“真没，她只是跟我说拿着这枚令牌可以在山上走走，不会被拦住。”
姬野见状，一把搂住了纪晨：
“你真行啊，这东西可是吕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原来，吕家的七位嫡系少主，名字都带有“木”字，在他们出生之后，都会栽种一颗与名字内的“木”相同的灵性植物，每年好生伺候。
然后在十五岁，少主们成年之时，将那颗植物焚毁烧尽，再以木灰为核，楠木为外衬，锁住香灰，制成令牌。
通过这种方式制成的令牌，与吕家的少主们冥冥之中性命相连，只会赠与最亲近之人，那些人被统称为令客。
而持有令牌之人，在令主遭遇危险之时，会有所感应。
听到姬野的话，纪晨罕见的老脸一红，但是随即就问道：
“吕家这么隐私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姬野撇着嘴看着他：
“因为我们此行的目的的心理底线，就是和吕椿风交换信物，姬家也有差不多的东西。”
“当然，我没有。”
纪晨沉默了。
上山之时，尽管是上坡路，但两人的脚程却比上山时快得多。
在在那处平台告别了姬野之后，纪晨也很快地回到了萝峰禅院。
在命令三枚真文字戒备之后，纪晨迅速进入了梦境之中修行。
虽然是来做客，但纪晨并不准备懈怠，该修行还是要修行。
有些习惯，放下去简单，但是重拾起来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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