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仲溪微微皱眉,心中再一次冒出那个念头。
慕容卿为晋人身赴险境,值得么?
“对了,他们两呢?”谷仲溪随口问道。
“谁呀?容姐姐和小玉?”
“嗯。”
“说是去屋子里替容姐姐烘干衣服了。”
“哦,好。”
谷仲溪摆了摆手:“本还想交代两句,罢了罢了。我去寻个阴凉地睡会儿,若匈奴人攻来,我自会出现。”
正如谷仲溪所料,这一日坞堡上下皆人心惶惶,可林子里的匈奴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甚至连个叫门的牙将都不派,若是不明形势的人,还以为这上万的匈奴兵是特意来林子里乘凉的。
翌日清晨,如同每一个寒鸣岭的早晨一样,浓重的雾气笼罩山岗,目力所及不过一丈,烈家坞堡高耸的石墙下一片迷蒙。
烈吟冬连夜制作了石碎补的药粉,正靠着石碾子睡觉,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鼓声,腾地跳了起来。
石墙上,已有守卫开始张弓搭箭,向着雾气中射去。
烈吟冬冲上石墙时,孙小玉也几乎同时抵达,两人互望了一眼,并未多言,皆往擂鼓处奔去。
“怎么了?有敌情?”烈吟冬沉声问道。
击鼓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或是先天疾患,目不能视,听闻烈吟冬问询,当即停了鼓锤。
“烈小公子,请仔细听,那些敌人正摸过来!”
烈吟冬闻言一怔,侧耳细听,可鸟鸣啾啾,树叶沙沙,根本听不出脚步的声音。
“阿伯,你确定?”
“当然!我的耳朵绝不会听错!”
一时间,烈吟冬纠结万分。
根本看不见敌人在哪,若只凭一家之言将箭矢就这么射出去,要是尽数射空,待大军到了墙下,岂不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烈吟冬环顾四周,石墙上的守备人员皆望着他,陆续还有更多的守备人员循着鼓声冲上石墙,但所有人都等着烈吟冬的一句话。
唉!要是谷大哥或者烈堡主在就好了!
烈吟冬急的直冒汗,忙问道:“小玉,见到谷大哥没有?”
“没呀,他不是一直和你待在一起吗?”
烈吟冬面色一滞,摇摇头,又问道:“那容姐姐可在?”
孙小玉满面疑惑:“她不是昨夜就说要守在石墙上的么?怎么你没见到她?”
“没有……”
烈吟冬脸色极为难看。
临阵之际,堡主仍不出现,谷仲溪食言,连仅剩的能说上话的宗师慕容卿也不在。
烈吟冬忽然觉得自己在打一场必输的仗,果然不是走武道之路的料。
“要不我试试吧,虽然看不见,声音不会有假。”
孙小玉看出烈吟冬的窘境,一脸严肃,当即在墙垛边立定,提气运息。
烈吟冬心中一震,知晓小玉要做什么,忙示意石墙上的守备迅速塞住耳朵。
小玉调息完毕,如凤鸣般的清越响彻长空。
这些日子勤奋修习甘石心文,内息显然比以前提升了许多,月啸术的威力与往昔大不相同,仅仅片刻,石墙下方的雾气中便传来一片哀嚎。
烈吟冬大惊失色,惊呼道:“墙下有人!快,快射!敌人杀来了!”
“是!!”
守备当即张弓搭箭,一时间箭矢的咻咻声响成一片,随之而来的,是石墙下不时传来的惨叫。
奏效了!
但毕竟浓雾蔽目,更多的箭矢石沉大海。
孙小玉停了月啸术,就地坐下,争分夺秒恢复内息,烈吟冬抓过一张硬弓,搭箭上弦,只凭着耳朵猜测敌人的位置。
“坚持住!待雾气散去便好了!”
既是给守备们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烈吟冬心知这一句虽说的轻飘飘,可也算是给守备人员画许个希望,只盼,至少能坚持到谷仲溪出现吧。
这该死的,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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