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凝曾经想过烟掌柜会怨恨、会愤怒，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冷静，冷静地好像在谈论一个远在天边的陌生人的故事一样。
“怎么样，这个话本是不是还挺有趣的？”
烟掌柜眼角微红，那一抹红色却为她的丹凤眼增色不少，就这样看别有一番风韵。
水雨凝见过太多因为失去而一无所有的人，也就见过不少因为失去而面目狰狞的人，还有因为失去而彻底沉沦的人，可烟掌柜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种，若偏要说，烟掌柜是第四种，失去之后看透生活的那一种。
那种看起来很轻松，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做到到底有多难。
也许这些年的药铺经历，烟掌柜治愈着那些同样痛苦的木之国百姓，更是治愈她自己的千疮百孔的内心。
“怎么？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我了？”
烟掌柜蔻丹手指优雅地夹着烟袋，这些往事从她口中说出，就像是吐出来的烟雾一样，只在空中维持一个虚无缥缈的形状后快速消散。
水雨凝彻底明白烟掌柜与月华早已没了感情，可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若是说下去，难免对烟掌柜又是一重伤害。
结果，烟掌柜心中同明镜一样，水雨凝的犹豫她都看在眼里。
“傻孩子，这时候就不必估计那些虚的了。我既然信你，你也信我，那就开诚布公的问就好了，跟我你没必要想的那么多。”
水雨凝无奈地自嘲，也许自己真是想太多了，烟掌柜她与别人不同。
一路过来的经历早已证明了，可水雨凝却始终放不下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烟掌柜，你如今与朝廷还有联系吗？”
烟掌柜的眼神有点像看傻子一样。
“你都把他们头子灰飞烟灭了，至于那些琉璃顶余孽也被几个门派联合清剿了，你觉得烟姐姐我还能受他们挟制不成？”
“如今这药铺是我实打实的产业了，除了……资金上差了点子灵石，其余的都不是什么大事。这不，你的禁欲朋友已经出资赞助药铺了，有了那些个灵石回血，傻子开店也能撑下去啊！”
水雨凝嘴角一抽，“烟掌柜，可不可以不要称呼他这些，人家都姓有名的，堂堂倾云阁少主，怎么到你这像是个不入流的登徒子似的？”
烟掌柜笑意盎然的看着水雨凝，“雨凝你终究是还是个单纯孩子，你可知从姐姐我这看，那个禁欲小郎君看你的眼神可并不单纯哦。”
“烟掌柜你定是想多了，我们真是只是合作关系，他有他的情报事业，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我们只是在此处凑巧相遇罢了。待我们各自达到目的之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干。”
烟掌柜的烟圈不停地变换着形状，很难怀疑她有没有认真在听。
“傻姑娘，姐姐我希望你能看明白，又希望你别看得那么明白，姐姐可能是喜欢上你了，要不你别搭理那个小郎君了，跟姐姐好吧，姐姐保证给你不一样的感觉！”
烟掌柜话音没落，水雨凝已经用灵力迅速烘干里衣、穿上外衣飞了出去，临走前特意将门敞着，烟掌柜就看着门的方向笑笑。
待烟掌柜换好衣裳，竹子和水雨凝正在外面忙活着盘点药材，这些水雨凝在京城卞记药铺那里已经很熟悉了，如此帮着竹子，竹子有了水雨凝的帮助，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水雨凝看到烟掌柜的时候，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看得竹子一愣一愣的，估计竹子心里正在想这雨凝姑娘难道要从伙计，一跃而成为老板娘？
“竹子，坐下，先别忙活了，我和雨凝姑娘有事跟你讲。”
竹子红着一张脸，他的眼睛不停地在水雨凝和烟掌柜脸上游移。
“你的姐姐，若是活着你还，想见她么？”
水雨凝有些惊讶，烟掌柜竟这么大喇喇地直奔主题。
烟掌柜则是向水雨凝摊了摊手。
“我，我，我……”竹子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我姐……真的么？掌柜的，雨凝姑娘？她，如今，过得怎么样？”
烟掌柜看向水雨凝微笑，水雨凝了然接过话头说了说木小红的大致情况。
“她嫁人了啊！还有两个孩子！真好，真好……”
“我前些日子在国都外见过她，她养着羊群和鸡群，生活也算幸福，不过我看的出她有惦记的人。”
水雨凝默默隐去了一部分真相，毕竟烟掌柜是月华奉命盯着竹子这个人质的故事，如今已经不再重要了，对竹子和木小红来说，最重要的事未来过好日子。
“雨凝姑娘，我想见见她，你可以带我去吗？”
烟掌柜笑着用手指敲了敲竹子的头，水雨凝笑着摇了摇头。
“可以，不过，我带她来见你吧，她在外面也不是很安全。木之国皇宫的人还在寻她，我想若是她能在药铺里，有你们可能更安全些。”
竹子红着眼睛看向烟掌柜，烟掌柜又敲了敲竹子的头。
“傻竹子，我当然同意了，多一个伙计还不是好事？”
三人商量好之后，水雨凝决定告诉樱子一声，让他再撑两天。
丞相可能忙于节庆之事，倒也没着急寻二丫母子和樱子见面，水雨凝暂时也不用担心什么。
去草原的路上，水雨凝尽量保持行踪隐秘，到时候不能留下太多痕迹以免有心人追来。
告知了竹子的事情，木小红将信将疑，最后还是拿出了竹子的从小戴到大的红绳，木小红才愿意与水雨凝一起离开。
临走时，木小红放了那些羊和鸡，然后宝贝地将那柄生锈的破刀包好带上，就拉着两个孩子与水雨凝一同去了药铺。
水雨凝从未带过这么多人御剑，不过一路上两个孩子都算听话，一个抱着水雨凝的脖子，另一个搂住木小红的腿，一路上也算无事。
可水雨凝也有始料未及的事，那就是木小红的房子其实早已经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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