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华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把小手电拿出来：“老爷子，你把嘴张开，我先看一下，不行开点药，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手电照处，牙龈果然肿得老高。
而且牙龈颜色红中带紫，显然是很厉害的炎症反应。而且门齿位置，透过牙龈，隐约能看到规则排列的白头……
那是什么？！
脓肿？
不像……怎么看着像是牙冠？！
眼下的情况不好判断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种程度的炎症，对这些高龄老人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先确定基础体征没有大问题再说！
柳华连忙喊护士：“把马老爷子用轮椅推到诊疗室，先测血压！”
“我不想动弹，你就看看给我开点药得了。哎哟，这难受的，抓心抓肝！”
柳华劝道：“老爷子，这事可不敢马虎。你说说看，除了疼和痒，还有没有其它感觉？”
“又疼又痒还不够厉害？！还其它感觉……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给开点药不就得了？！……怎么跟你说呢？就好像，就好像马上要有牙齿钻出来一样！哎哟，我就年轻的时候长智齿才这么难受过。”
有牙齿要钻出来？！
柳华脑门已经开始见汗，此时的他既兴奋又紧张。
可是没有检测结果，作为一名医生，他是不会轻易下任何诊断结论的：“老爷子，你听我的，到诊疗室去，咱们必须拍个片子。”
“拍什么片子？……我这是牙床疼，又不是胸口疼！”
“我说的就是拍牙片，很快的。我得看看牙床里面有没有脓肿不是？判断不清楚，我哪敢用药？”
“……”
柳华的行为符合现在医生的规范操作。
嗳，你说哪儿有症状，那我就针对性地展开检查。
影像、血液、心电……哪一样检查都会生成具有诊疗依据的数据结果。
再依照数据进行下一步诊疗，那就是有理有据。也是保护医生自身的一种必要手段。
做检查这个步骤，医生懂，患者更懂。
马老头终于在柳华的攻势下败下阵来，由着护士用轮椅推着送往诊疗室。
柳华刚跟着走出房门，迎面瞧见王医生跑了过来。
后者抿着嘴，一把扯住柳华的袖子，又把他拉进309。
“柳医生，情况不对！整个三楼，至少有17名老人出现牙龈红肿的情况，咱们必须得向院领导汇报。”
柳华脸一沉：“先别急，我给他们拍了牙片之后再说。”
王医生一把扯掉口罩：“还不急？！柳医生，这事可不敢开玩笑。牙龈红肿都是小事，301、302、305、311……这几个的情况更严重！我是值班医生，我必须把情况如实上报！”
“301、302?他们的情况更严重？”
“那可不！他们的种植牙直接脱落了！一万多一颗……你说说，你值班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你不报，我也得报！反正这事我是扛不住了！”
情况的确非常严重，好几个老人已经打电话告知了家属。
家属反应很大，刚才还有家属直接打电话过来，要追究康养中心的法律责任！
王医生不是没遇见过事情，可是影响如此恶劣的，还是头回遇见。
不行，得立刻通知院领导。
而且还得报警，第一时间把造成这一局面的相关责任人控制起来。
不然，等家属们冲过来，这事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自己刚接班就出现这种情况，要当冤大头啊？！
想到这，王医生直接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而柳华则直接一甩手，二话没说就往诊疗室走去。
王医生看在眼里，顿时一脑门黑线。
这柳医生……平时也没这么心大啊！！
……
影像科常年就那么两个医生。
今天轮到欧阳青岚值班。
本来已经洗洗睡了的欧阳被突然叫醒，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这大晚上的，拍片子？
自己托关系找门路进康养中心为的是啥？不就是三个饱两个倒吗？
需要熬夜上工，这还是头一回。
更荒诞的是，竟然要求拍牙片……
不过他一看到柳华那阴沉的脸还有疼得哼哼唧唧的马老头，瞌睡立马就醒了。
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柳华这个级别的医生他可得罪不起，全院就那么几个值班医生。院长是甩手掌柜，这些医生才是实质上的话事人。
也是院长的耳目心腹……
关键时刻，自己要想保住这么休闲的生活，还是得开足马力动起来！
欧阳连忙穿好衣服，来不及扣上白大褂的扣子就冲到机器前接通电源。
牙片机，这玩意怎么用来着？
说实话，这机器自打配发下来，就没怎么用过。
首先，入住的老人基本不用考虑牙齿的问题。掉光了嘛，用得着拍？
第二，就算牙齿或者牙床有问题，人家也会选择专业的牙医去看。
南湖康养中心的牙片机，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柳华招呼着护士和欧阳把马老扶到机器前，看着额头微微冒汗的欧阳道：“开始吧！”
欧阳心道：神特么开始吧，这玩意怎么用的我都快忘了！
嘴里却无比笃定地应道：“好的柳医生，我先把……参数设置一下。”
……
马老被扶到一边测量血压、心率，柳华皱着眉头盯着欧阳：“片子什么时候能出来？”
“两分钟，再等两分钟”
欧阳抹了把额头的汗，看来这业务不能搁下啊，今天好悬没出洋相！
“柳医生，血压和心率基本正常。就是……马老确实有点儿疼。”
护士不无担心地看着缩成一团的马老。
这么大年纪了，真要疼得厉害了，那也是要命的事。可是这么疼，竟然没有影响到血压和心率，真是打破了她的认知。
柳华没搭理护士。
一把从欧阳手里抢过小小的牙片。
！？
柳华沉着脸盯着手里的牙片，欧阳也想凑过去看。看柳医生那个表情，难不成马老的牙床出现异变了？
……嘶，口腔癌的早期征兆是什么来着？
也不像啊，这马老头白天还活蹦乱跳呢！
欧阳正胡思乱想，耳朵里传来柳华的询问：“欧阳，你过来看一下，这……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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