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中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她们的面前，教皇的身后，俊美高大的神像微微垂着眼睫，仿佛在温和而悲悯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没有人承认是吗？”教皇拿着权杖重重砸了一下地面，转头看向薇薇安：“圣女，你说，你可看到与骑士私会那人的长相？”
“若是没看到，查不出，那这污水，可就要泼在你身上永远也洗不掉了啊……”已至中年的教皇目光如炬，说出的话意味深长。
薇薇安一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伸手指向了人群中——
被指到的林卿歌心中无奈。
即使这些天她那么小心地不去接触圣女，不去圣女的寝殿周围，不去跟骑士多接触，但这个剧情，还是如摆脱不掉的宿命一样降临到了她身上。
“是她吗？黑发黑眸的少女。”
教皇历尽千帆，所有热爱都献给了神，此刻看到林卿歌，心中虽是惊艳，但到底没有像年轻人一般被冲昏了头脑。
薇薇安轻轻点了点头，却目光闪躲，不敢看她。
“站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教皇陛下，奴名林卿歌。”
教皇没有对她的东方面孔和东方名字表示出什么疑惑，而是直接道：“你可曾与骑士菲尔在圣女寝殿周围私会？”
“回陛下，不曾，奴从未去过圣女寝殿及其周围，其他侍女均可作证。”
跟她关系好的侍女纷纷开口。
“尊贵的教皇陛下，卿歌这些天一直忙着侍奉神，根本无暇分身。”
“卿歌从未去过圣女寝殿，更没见过菲尔阁下！”
“她一直与我们一起，全心全意侍奉神明，望陛下明察！”
教皇吹胡子瞪眼：“肃静！没问你们！”
大家一下子噤声。
“她们与你关系亲近，可作伪证，算不得真。”
教皇话音未落，殿外便有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传来：“那我们的话，便可作为证据了吧？”
圣子爱格伯特缓步走入殿内，身后还跟着娃娃脸骑士诺曼。
二人向教皇行礼。
教皇无暇跟他计较失礼之过，直接道：“你说你有证据？你认识这侍女吗？也要为她作证？”
少年矜持点头：“陛下，不妨先听听与菲尔同属一级骑士的诺曼怎么说。”
诺曼有条有理地说了菲尔多次前往圣女寝殿，并请他代值班的事，时间地点都很清楚，远不是这一次被发现就能一笔带过的事。
薇薇安的脸色越来越白，教皇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同样金发碧眼的少年身姿挺拔，行动间姿态优雅，说出的话也格外让人信服，就像正义的光一般。
他站在林卿歌身前，平静道：“陛下，如今人证在此，可见此事与这小侍女并无干系，该细细审问薇薇安才是。”
教皇看着已经和他一般高，由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圣子。他还是那样温和有礼，但此时，眸光坚定，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敢与他对峙。
目光缓缓划过那美得令人晃神的小侍女，教皇心中了然。
这东方女子太过美丽，黑发黑眸，寓意不祥，如今引得众人，包括他的圣子，都为她求情，不说薇薇安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也必须要离开教堂！
“圣子无需多言。”教皇微合眼眸，沉声下了最后决断：“圣女冰清玉洁，绝不会做这种事，更不容被人污蔑诋毁。这侍女牵涉事中，贞洁受损，不能留下再侍奉吾神，现将其驱逐出教堂……”
即使这次局面不同，但结果还是和原剧情一样。
怪不得原主那么轻易地就被赶出了教堂，原来是教皇根本就偏袒圣女。
“陛下！”圣子和诺曼异口同声。
薇薇安的脸色好了很多。
“你这就离开教堂吧，不然，我请人来送你。”
教皇侧过身去，不敢再看她。
林卿歌垂着眼睫，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形，美丽的侧脸，在别人看来，就觉得她整个人好像都要碎掉了一般。
圣子心中的怒火和不满蹭蹭上涨。
少女不再犹豫，转身就走，大不了出去小心一点，只要避免最后那个结局就行了，至于神……再想办法吧。
所有人都看着她转身离开，就在圣子忍不住要和教皇对抗时——
一直毫无反应的俊美神像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众人用手挡住眼睛，外面一片白茫茫，他们根本就睁不开眼，但那浓郁的光明元素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是神迹！
是光明神！
林卿歌也转身惊讶看去。
不同的是，一阵白光过后，她很轻易地就看见了“神”的面孔。
不可直视神。
这一点对她好像根本不起作用。
她亲眼看见神从神像中走出来，一袭白袍，高大，俊美，圣洁。
与世人以为的不同的是，他确实有一头灿金色的长发，垂至脚踝，如一匹上好的缎子，丝滑柔软。但他的眼睛并不是碧绿色，而是如海水一般的湛蓝色。
对上那双眼睛，林卿歌恍惚间，看到了宇宙万物、虚空星辰。
是极致的博大广袤，好像什么人都入不了眼的冷漠，又好像万事万物都在他眼中的悲悯。
他的相貌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气质温和而冷漠，简直符合世人对“神”的所有想象。
林卿歌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神走到她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似乎想碰她的脸，但神识凝成的身体从她的身体中直接穿了过去。
林卿歌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遗憾。
神开口了，声音如梵音入耳。
“尔等听谕，此女为吾亲选神使，不日将入光明神殿，望尔等小心对待。”
他挥了挥白袍，林卿歌额间突然多了个浅淡的金色纹路，小小的，像某种花，很好看。
“此可护你无忧。”
说罢，神就消散了。
白光消失，众人睁开了眼睛。
刚才发生的一切恍如大梦一场，只有林卿歌额间的标志证明了神曾来过。
光明神亲临，这件事对众人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意义也绝对非凡。
教皇恍惚了一下，再看向林卿歌时，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恭敬。
他扶着权杖，朝她跪了下来。
包括圣子圣女在内的所有人，都朝她跪了下来。
“恭迎神使大人！”
声音震耳欲聋，代表着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神绝对的、无可撼动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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