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长官你等一等，我找个舌头给你。”金宪章扭头吩咐一句，他一个手下飞快跑出去。
金宪章则神神秘秘拉着邢骁霏进了屋，等就剩他俩人，这才小声道：“邢少校，不瞒你说，日本人我没有全杀光，留了一个。这日本子人比较老实，能说咱们的话，你要问田中隆吉啥事，问他就行。”
邢骁霏点了点头，掏出仙女牌香烟，给金宪章敬了一支，两人边抽边等。
重生之后，肥仔还是头回要直面一个活生生日本鬼子，因为是俘虏，自然并不紧张，倒是有些好奇，又有点兴奋。
不多一会儿，金宪章的手下带着个穿大衣的小个子飞跑回来，又带到屋里。
金宪章说：“小原，这位长官要问你田中隆吉的事。你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听着两人关系还不比较熟悉的意思。
那叫小原的日本俘虏鞠躬答应，态度异常恭敬。
邢骁霏在一旁仔细打量着他，小原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比较瘦，也不高没到1米7，但脸比较白，眼睛比一般日本人要大点，虽然看着一副惶恐畏惧的神情，但眼神里隐隐的还是透出一点灵活来。
肥仔拿了支仙女牌香烟给他，小原鞠躬拒绝了，肥仔这才问道：“前几天田中隆吉在这？他干嘛来了？”
小原哈腰道：“对我在大庙见过田中机关长，他是来发军饷的，看见蒙军的样子非常生气，大骂穆克登宝之后才走的。”
肥仔奇怪道。“哦，穆克登宝不是蒙军师长吗？田中隆吉也骂？骂他什么？”
他耐心听小原供述，原来日伪军经过红镇一败，百灵庙再败，反攻百灵庙大败，一连串的失败后，产生了严重的三方互撕。
这三方，日军顾问军官一方，伪大汉义军是一方，伪蒙军又是一方。
首先是日本顾问和军官，为了推卸责任，在军情上报中，将败因全部归结为伪大汉义军和伪蒙军的无能，全是废物。
日本人认为伪大汉义军主要问题是不可靠，在日军给他们装备了这么精良武器情况下，还屡屡惨败，背后肯定别有隐情。于是公开指责一些伪大汉义军军官通敌，要求对他们予以军法严惩。
至于伪蒙古军德王，日本人对他们更不满。德王军队从不主动出击，而是一打仗就躲得远远的，等王英的伪大汉义军送死，目的除了保存实力，还憋着心眼，想找机会从日本人手中夺回军政大权。
伪大汉义军也很怒，多次大败他们都当着先锋和炮灰的角色，损失最为惨重。
都惨成这副模样了，日本人还要秋后算账，这做法自然引起了伪军军官的激烈反弹，对日本人既非常畏惧，又蕴积着强烈的不满。
他们对伪蒙军是最瞧不起。觉得自己是为蒙古人来送死的，这帮怂货却一响枪就躲。
三方矛盾一天天激化，最后德王和日本总指挥田中隆吉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金宪章见小原说得含糊，也道：“我也听说了，田中隆吉把德王都给当面骂了，说他：你们蒙古人，真是庸懦无能的低下民族，还谈什么独立？德王气得脸都青了，也不敢发作。德王他都敢骂，在他眼里，穆克登宝一个蒙军师长算得了什么？”
“确实是金旅长说的这样。田中机关长在蒙古人面前非常跋扈，包括德王。”小原点头哈腰地说。
肥仔对这些不敢兴趣，忙追问：“那田中隆吉现在在哪里？是去嘉卜寺，还是去商都了？”
小原头都不敢抬：“田中机关长接到命令，刚刚返回关东军司令部述职了。”
两人都没注意到，此时邢骁霏也是脸色铁青。
…
13日，西安
惊魂未定的常委员长，多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他在日记里写道：
『雪耻。住新城，生而辱，不如死而荣。
是夜12时半，孙营长逼余迁住，余坚不允。』
见常委员长不肯搬，卫队长孙铭久拔出手枪来威胁。常委座道：“你有手枪，我有正气。”
来吧，刚啊，我就是不搬。
常委座不知道，张少帅让他搬住处，实际上是出于一片“好心”。
常委员长现在住的西安新城大楼这里，是杨虎帅十七路军掌控的地盘，旁边就挨着虎帅的军营。
张少帅想让常委员长搬到西安城内，一位师长高桂滋新起的别墅，那不但是西安城里唯一有暖气供应的别墅，关键还是东北军控制的地方。
这一天里他来了四次。但遇上常委员长的硬刚，张少帅被弄得一点没脾气。
他刚问了一句“委员长您好。”就迎来了常委座愤怒的呵斥。常委员长说出来的话，次次都比之前华清池还硬。
“你还当我是你的委员长吗？”
“如果你想证明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就请即刻马上送我回南京！否则，你就是我的敌人，请立即把我拉出去枪毙！”
“我的主意都是对的，我绝不会改变主意的，杀我，放我，我全不在乎的。”
“滚开！你是我的敌人，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如果你想枪毙我，那就请吧！”
张少帅来了四次，被骂得抹了两次眼泪，愣是拿常委座毫无办法。
所以，他思来想去，觉得和常委员长之间，最好是能有个人从中缓颊一下。因此，这天夜里，少帅深思熟虑后，复电批准两人共同的私人顾问端纳来西安。
……
14日，清晨，洛阳。
端纳还没起来，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赶紧抓起电话，宋夫人急切的声音马上就从听筒传了出来：
“端纳先生吗？张汉青已经复电了，他欢迎您现在就立刻飞往西安。”
一个多小时之后，端纳一行所乘坐的飞机，就稳稳降落在西安机场的跑道上。
从12日华清池枪声响起两天后，开始有了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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