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你，爱丽。”希娅温和地说，“在那之前，我想你需要先换一条裙子。”
小姐们的视线都移到了爱丽的裙子上，淡粉色的精致裙子后面有一块触目惊心的血迹。
“天啊，爱丽，你把裙子得到处都是血污。”
“赶快回家吧，爱丽小姐，实在是太丢人了。”
爱丽脑子嗡嗡作响，她无法想象被那些男仆看到这条带血的裙子会有怎样的后果，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脸出伯爵府了。
“去我的寝殿换条裙子吧，我让侍女给你准备全新的衣衫。”希娅对这些小姐的言论感到不适，她蹙着眉说道。
爱丽却误解了希娅的表情，她惶恐地半跪下来：“请您相信我，公主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希娅难捱地沉沉呼出一口气，明媚的脸上再也挂不住温和的笑意，她严肃地看向一位捂住口鼻、面露嫌弃的伯爵小姐，语气堪称严厉：“你不来月经吗，黛丝伯爵小姐？”
黛丝被突然点名，有些局促：“我……我也来‘那个’，可我不会在此期间到处乱跑。”
“提波小姐，你来月经吗？”希娅接着问。
提波有些难堪地低声回答：“天啊，公主殿下，我们都会来‘那个’，求您小声一些，不要再问了。”
“既然大家都会来月经，你们又为什么嘲笑爱丽小姐呢？”希娅从容不迫地扫视了一圈，这些贵女们目光躲闪，显然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以真神书》中说过，‘女人行经，必污秽七天，凡摸她的，不洁净到晚上。’”
回答的是爱丽，她低垂着头颅，像是一个作恶多端的罪犯正在裁判所阐述自己所犯下的罪恶。
这句话的意思是，女性来月经时，她穿戴、使用、躺过或者坐过的物件都会被污染，只要被她触碰的东西，就会变得不再洁净。
所以，当女性来月经时，她们就不被允许参加礼拜、祭祀、觐见等活动，也不被允许触摸《真神经》，宴会和各种仪式更是不得出席，甚至会在此期间被要求远离自己的丈夫、儿子等男性。
“无稽之谈。”希娅嗤笑道，“按照这种说法，人类这个种族都是不洁净的。”
“可是书上说，这是真神对女人的惩罚，每个月的流血都是为了提醒女人是罪恶、不洁净的。”一位贵族小姐支支吾吾说道，“毕竟男人都不会来‘那个’。”
“啊，早晚有一天我会把那些诡计多端的贱男人写的贱书全烧了。”希娅厌恶地蹙眉道，“他们恶意利用性别差异来攻击女性的行径才是真正的污秽！”
“月经是一种正常的、每个女性都会有的正常生理现象。”希娅科普道，“难道单性别的特征就要被打上耻辱的标签，被称之为‘那个’吗？”
“就像男人总会长邋遢、粗硬的胡渣，我们却不会称之为什么‘月刮’、‘周刮’。”
小姐们迟疑地互相对视着，希娅的话让她们固有的观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可是既然月经是合理的，您刚刚又为何命令男仆退下呢？”另一位伯爵小姐怯生生地发问。
“因为爱丽小姐这朵粉色玫瑰上被染了点红，出于保护这朵漂亮玫瑰的隐私，我才挥退了男仆。”希娅回答道，“并不是人人都学得会尊重，我这么做只是防止无知愚蠢的男人对爱丽造成伤害，并非认为月经是羞耻的。”
爱丽接过海娜递给她的红糖水，温暖的感觉从喉间蔓延到了全身，她疑惑而迷茫：“既然月经是正常、合理的，那究竟是谁给我们强加的羞耻感呢？”
“是我们自己不好意思，羞于说出口……”一位小姐若有所思道。
“嗯，是一方面，再好好想想。”希娅恢复了温柔，鼓励地看着在场的年轻姑娘。
“是那些男人的目光。”爱丽回答道，“他们总会用一些古怪的、充满恶意的、讥讽的眼神盯着我们，只要一不留神弄脏了裙子，他们就会说出无礼的话来。”
“……还有代代相传、根深蒂固的思想，我母亲就是这样教导我的，所以我也下意识地排斥这件事，可仔细想想，到底错在哪儿了呢？”
“从来没人告诉我们这些，他们只会不停地重复女人生来有罪的理论。”
“爱丽小姐，我想我应该对你道歉，对不起。”
“还有我，我也不该这样对待你，对不起，爱丽。”
小姐们幡然醒悟，纷纷红着脸向爱丽致歉。
“不……不，没关系的。”爱丽眼含热泪，就像突破了枷锁一般说道：“我们都没有错，月经也没有错。”
虽然她们或许依旧无法自如地在男性面前提及此事，但至少她们的内心不会因此而感到羞耻。
希娅微微叹气，不能着急，一步步来。
“带爱丽小姐去换衣服。”希娅说道，“再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裙作为备用，拿我的轿子送她回去。”
爱丽感动不已，眼眶通红地深深行了个礼：“谢谢公主，您真是太温柔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各位小姐了。”希娅心中有事，推销美酒的目的也达成了，她便礼貌地下了逐客令：“我给每位小姐都准备了礼物，希望你们能够度过愉快的一天。”
贵族小姐们都一一起身行礼，女仆长薇恩将属于小姐们的礼物送到了她们的贴身女仆手中。
包装精美的礼盒中装着黑图调制的新品种酒，还有一张标注了用途的符纸。
每个小姐得到的酒的品种、符的品种都不相同，乍一看没有什么规律，薇恩也只是粗略扫过，确保其中没有什么重要信息，便如数分发了给了她们。
“让亚尔帮我买一批棉花。”
送走了小姐们，希娅对海娜吩咐道。
“好的小姐，但我们不是不做布料生意了吗？”海娜问。
“嗯，我用来做卫生垫。”希娅说道，“它能创造的价值可远远超过布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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