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丰这一次对郑璐找新代言的事很看重，前后已经比对了很久，江予跟你们老板顾钦私交很不错，想来也有一部分想跟好兄弟双赢的意思。只要你的东西不出问题，基本上就算是定了。”
谢子琰说的平淡如水，提起江予时也像是提起陌生人。
季霜知道谢子琰的脾气，她是个绝不会委屈自己的人，但凡她对江予还有那么一点点意难平，她今天都不会帮自己去打听这件事。
“想什么呢？”谢子言见她不说话，瞥了眼，“总之，你好好做，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也有百分之七八十了，只要你的东西没问题，那边也不会找事。”
季霜连连点头，大大方方地谢过谢子言。
三个幼时的好友围坐着堂屋的简易桌子又聊了半晌，临近凌晨时，谢子琰便先告辞了。
见谢子文没有要跟自己一起走的意思，谢子琰骂了句没出息，倒是没多说什么，挥挥手告别。
“你又要住我这儿？今天我可不给你让床啊。”季霜一面收拾桌子一面警告谢子文，“我要好好休息，为周二做准备。”
虽然Tate说了她周一不必去公司，但不代表项目暂停，万一有什么事，季霜还是得线上跟进解决的。
“没事，我睡地上都行。”谢子文一副混不吝的态度，“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住，我那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季霜自然不会赶他，到书房去给谢子文多铺了一层褥子，自己就回卧室了。
忙碌了好几天，季霜的生物钟乱七八糟，上了床反倒又精神了，干脆抱了手绘板靠在床头细化设计稿里袖扣的尺寸，三四点钟困意才渐渐来袭，放下手绘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季霜是被谢子文吵醒的。
卧室的门被敲得震天响，谢子文语气里都是慌乱，“霜儿你醒了吗？出事了！”
季霜被强行吵醒，带着浓浓的起床气下床开门，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怎么了？叫魂啊你？”
“不是，你快去看看！”谢子文二话不说拉着季霜下楼。
他拉着季霜一路进了阴干室，指着架子上的一样东西语无伦次，“这个这个，你昨天涂了透明漆的那个罐子——这样子是正常的吗？”
一听这话，季霜睁大了眼睛，一眼看清了架子上的罐子。
只见那罐子面上灰蒙蒙的一层，像是蒙了不干净的石灰，纵然罐子面上原本的漆粉已经不在掉落，但那罐子也已经毁了。
季霜不敢置信，拿下罐子细看。
“不是……昨天涂得时候还好好的啊！”
季霜徒劳地用手擦了两下，发现根本没用，灰蒙蒙的涂层牢牢粘在上面，难看的令人发指。
电光火石间，季霜全明白了。
“完了，是透明漆出问题了……”
季霜呐呐说着，放下罐子就往存漆室跑。
她拿出昨天用过剩下的那点透明漆，用指尖蘸了一点，放到鼻尖轻轻嗅闻。
一股刺鼻的气息钻入鼻间，熏得季霜面色发白。
谢子文站在旁边，看的大气都不敢出，“怎，怎么了？这透明漆……坏了吗？”
“不是坏了……”季霜唇瓣颤抖，仔细分辨那味道，“不是……是有别的东西！”
谢子文连忙也在指尖蘸了一点透明漆细细嗅闻，半晌后喃喃道：“是硫酸钡的味道！”
“对，硫酸钡……”
季霜放下罐子，失魂落魄，转身去找她用以制透明漆的那桶生漆。
炼漆房内，盛放过生漆的大桶季霜还没来得及清理，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从桶壁里刮下一点生漆，用指腹碾磨细看细闻。
谢子文在旁边陪着她，没有多话，只是脑子里飞快转动着解决的方法。
如果季霜炼制的这一批透明漆都出了问题，那后天她该拿什么去给华丰的人展示？
几分钟后，季霜脱力似地坐到了地上。
“霜儿……”谢子文忧心地看着她。
“完了，全完了。”季霜大受打击，神思散乱，“不出意外，这生漆里，是被人加过硫酸钡的——而且，应该是很纯的那种，配料用比非常讲究，从生漆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是制成透明漆，就会是……那个样子吗？”
谢子文自然是指那个罐子。
季霜闭上眼，疲惫地点头，“没错。我这次做的那批透明漆恐怕、恐怕都有问题。”
谢子文脑子转的飞快，抱着几分侥幸，“或许有的没变质呢？再检查一下，说不定能用！”
“不，没有这种可能。”
季霜嘴上这样说着，但身体行动却很诚实。
她起身走到存漆室，将她准备带去公司以及贮存起来的所有透明漆的罐子和桶全部打开，一一检查。
不出所料的，只一个晚上的时间，所有的透明漆全部散发出刺鼻的化学剂气味，仅是这一会儿的时间，存漆室里的味道已经让人站不住脚了。
谢子文微微屏息，拉着季霜出了存漆室。
他在堂屋找了两个口罩，给季霜戴上一个，而后沉沉地看着她。
季霜此时表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霜儿，别发愣。”谢子文语气沉稳，“想想后天要怎么交差，还有今明两天时间，都来得及。我先去收拾那些不能用的透明漆，你在这儿好好想想。”
谢子文转身进了存漆室，季霜后知后觉地转头看他。
半晌，季霜强迫自己醒过神来。
她漫无目的地在堂屋里打转，心里不断地思索办法。
工作室里的透明漆已经用完了，现在去买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找到货源……
她能怎么办？
谢子文进进出出，将几桶透明漆全部搬到了门外，开始打电话叫人来收拾处理。
季霜怀着满腔的焦虑，一时间六神无主。
门外，谢子文叫来收废品的人收拾废漆，几番讲价后对方付钱开始搬东西。
工人的声音传进来，带着疑惑，“诶，季老先生呢？季小姐怎么也不见？今天怎么是你叫我们来收废漆？”
季老先生……
季霜脑中的弦猛地一弹——
季国峰那，还有一罐子透明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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