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江旭将人好好架住，“腿疼就少出去，万一没扶住你呢。”
顾黎撑起身体，“嗯，不出去了，”他将江旭转个身然后推着往室内走，“而且这不扶住了嘛，走，我有话和你说。”他脚一勾门轻轻地合上了。
在江旭转头看向顾黎的时候，顾黎再次开口，“挺多的话的。”
江旭转回去了，他顺着力道走着，“嗯，时间还早，我们慢慢说吧。”
星星挂在天上，两人并排躺在两个躺椅上，身上盖着同款的毯子。
顾黎指了指星空，“今天天气很好，你看月亮是不是很好看？”
江旭，“嗯，很好看，比昨天的好看。”
顾黎偏头看向江旭，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真配合啊。”
江旭，“我也这么觉得。”
恰巧这个时候窗户打开的一条缝吹来一小阵风，“叮铃铃”的响声清脆，顾黎抬头看去。
风铃下摆挂着的纸条飘动着，顾黎有些没想到的看向江旭，“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旭看着那小小的风铃笑了笑，他变戏法一样将手伸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待在他的掌心，“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不过”他顿了顿，“不知道你要不要。”
顾黎伸手拿过那个小盒子，“白嫖怪再次上线，我当然要。”他将小盒子放在柔软的毯子上，“等我回去就挂上，就会和你这里一样。”
江旭，“那挺好的，”他看向顾黎，“今天，你打算说些什么呢？”
顾黎看向江旭，“我们曾经说过的，秘密，”他停顿了一会，“我现在想好好和你说，你呢？”
江旭，“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你愿意说的时候我也会说的。”他准备过的，他随时都愿意开口的。
顾黎认真地看向江旭，“那我先开始吧，”他语气沉了点，“你还记得沈衡这个名字吗？”
江旭想了想，记忆一晃而过，刘明棠提过的，“听过一次。”
顾黎点头，“他是我哥，但他死了，”他语气很平静，“一年前的事情吧，他是自杀的，更是被害死的。”
江旭，“被王朗、刘明棠他们吗？”
顾黎点点头，“还有一个，一个我先前说过的小怪，他叫赵敬，”他顿了顿开口，“是个人渣，一个我哥喜欢过的人渣。”
顾黎咬重‘人渣’两字，他接着说，“其实不外乎那些事，校园暴力、错认的救赎、压抑出来的绝望，还有”他想了想开口，“他以为的温柔的死亡。”
江旭看着顾黎，“和我好好说说吧，好吗？”他感觉到顾黎平静下的悲伤。
顾黎将毯子往上扯了扯，“有点长，你要好好听我说啊，我可只说一次的。”
江旭，“嗯，我会好好听的。”
顾黎想了想开口了，“我们都是一届的，但我因为有些原因而很少在校，这可能就是悲剧的开始吧。”他又拉了一下毯子。
江旭看着顾黎的动作，“别怪自己，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顾黎躺着看着远处，“好，我知道的，”他捏住毯子，“当王朗和刘明棠欺负他时，赵敬出现了 ，他们是一伙的，可赵敬却是作为拯救者出现，”他想了想说着，“被欺负的少年都是需要一束光的。”
“可惜那不是光，那是鬼火。”他轻轻叹息着，“但少年不知道啊，少年以为他遇到了救赎，他如飞蛾般扑向了那火。”
顾黎看向江旭，“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呢？”
江旭回视顾黎，“那是不怎么样的。”他肯定着，事实总是残酷的。
顾黎又看向远方，“是啊，太不怎么样了，”他语气更淡了，“他喜欢男生的事情被传开来了，恶意总是比善意更引人注意的，他被恶意包围了，他走向了绝望。”
顾黎停了好一会儿，“在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再也不在了，也不对，”他伸手指着天空，“或许那就是他，而妈妈在陪着他。”
天上的星星闪动着，可能有一颗是他，也可能哪一颗都不是。
江旭此刻希望，真的有那么一颗是的。
江旭听到顾黎说到‘妈妈’两个字时，他的心颤了下，他意识到了些什么。
顾黎还是很平静，“对了，我忘记说了，为什么我哥姓沈呢？”他自问自答着，“因为我妈妈姓沈，而我哥是她私下里领养的。”
江旭一只手握成拳，指甲在手心的感觉清晰，“为什么是私下呢？”
“这么说吧，”顾黎思索着，“我有个很好的妈妈，很好的哥哥，和一个非常非常一般的父亲。”
江旭想，顾黎说的是‘父亲’，一个略显生疏的称呼。
顾黎的嘴角勾了勾，有点温柔又有点苍白，“妈妈身体很差，心病难医，我的哥哥是她唯一瞒住了我父亲的秘密，”他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她在最后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悄悄地说，希望我们一起好好的。”
江旭，“你的妈妈很温柔。”
“嗯，”顾黎应声，语气里带上了骄傲，“很温柔，我以前觉得不会有人比她更温柔了，但现在我身边又出现了一个温柔的人，”他偏头看向江旭，“谢谢你啊，江旭。”
江旭感觉心酸酸软软的，“嗯，”他真想揉揉顾黎的头发，他想了也就做了，“不客气。”
顾黎微微笑着，甚至蹭了下，然后枕上了江旭的手，“我还没说完呢，我要这样说。”
江旭，“你不怕我的手麻了吗？”但他没动，任由顾黎枕着。
顾黎看着江旭，“就这么一次，让让哥哥吧。”
江旭看着他的眼睛，“好，让你。”
“嗯，”他应声，他此刻看着江旭开口了，“我的父亲是个大家眼中成功的人，但他挺失败的，是最失败的，”他有点赌气的语气，“他现在又找了个对象，不是我说，他眼光真的很差，比起我差远了。”
江旭顺着人，“嗯，比起你差远了。”
顾黎，“我说真的。”
江旭，“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顾黎，“那就好，”他想了想接着说，“我休学了一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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