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今昔仰着头看他。
一蹲一站，差距太大，脖子都酸了，才堪堪看到他下巴。
长得美的人，果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连这个死亡角度，谢尘缘都扛住了。
不仅没有槽点，还极具压迫感。
宴今昔不想累着脖子，干脆站起来：“谁说一定会受辱？”
“谢元逸兄妹俩岂是小打小闹就容易满足的？”谢尘缘道，“能让他们高兴得拍手叫好，除非本王被他们贬低至尘埃里。”
连允安郡王本人落入尘埃他们才觉得满意，区区允安郡王的贵人，怕是得跪在地上学狗叫了。
宴今昔自动补足谢尘缘后面的未尽之语，两眼一弯。
“还有一种方法啊。”
宴今昔问他，“你可还记得我昨日在大门前，对谢沐雅说过什么？
像不像是一朝得势，就急着在主子面前表现自己，期待主子另眼相待的钻营之辈？”
谢尘缘：“……”
硬要这么解释，也不是行不通。
“你指的是……”
宴今昔跟他分析：“我是一个被毁了容，余生无望的农女。
可我运气好，得了大师批命，把我跟龙章凤姿的允安郡王凑成了一对。
虽然允安郡王介意我长得丑，不愿意遵循大师批命，让我成为枕边人，而是贴身婢女。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再有成为枕边人的机会。
尤其是允安郡王身边，除我之外再无第二人，把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捧到我跟前，让我见识到了荣华富贵，我本就有的野心，更加如烈火熊熊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谢尘缘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这样的人这世间并不少见，可安在她脑袋上，就莫名违和。
“所以？”
“所以，这时候，只需要有人浅浅的推我一把，将我的野心之火撩拨起来，从而付诸行动。”
没有见识被富贵和美男迷了眼的农女，只要有人给她指点迷津，保管她能尽快成为允安郡王的枕边人，不管出是是好主意还是馊主意，都会愿意试一下的。
这一试，她不就出丑了？
被折腾的允安郡王，不仅会跟着出丑，还会因为愤怒屈辱导致身体愈发不好。
简直一炮双响。
谢尘缘眉头一直皱着，要不是看她像是还挺高兴，恨不得现在就开锣上演，他肯定要杜绝这样的事发生。
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预计何时出手？”
“影十三和影二十倒是等不及，想要越快越好。”宴今昔撇嘴，“他们也不想想，这才是我在你身边的第二天。
要是如了他们的愿，我的任务怎么办？
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这种无私圣人的行为，我可做不到。”
谢尘缘这才惊觉，原来他们认识也不过两天，认真来说，还不足二十四个时辰。
“在我看来，你与圣人无异。”
“怎么说？”
“你帮我治疗，可没有提过想要什么报酬。”
宴今昔端详他的脸，理直气壮：“我说了，因为你足够美。千金易得，世间难寻的美貌，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第二个的。”
谢尘缘顿时不想跟她说话了。
-·-
太傅府。
程云水呆滞的看着顶账，唇色泛白，满头是汗。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光怪陆离，所有画面都是扭曲的。
她梦到自己终于得偿所愿，由母亲出面，将她和允安郡王的亲事给定下，半年后就成亲。
画面一转，是她穿着嫁衣，在唢呐锣鼓声中，下了花轿。
本该由新郎牵着红绸进门，可梦中就只有她一人。
旁边的喜娘也好，仆人也罢，没有一个笑容，活像纸扎人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一直期望着住进来的长公主府，奢华精美的景致，在这一刻消退，宛如张开血口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行上门。
梦中的她刚一脚踏进长公主府大门，忽的，红绸褪去了色彩，成了惨烈的白色。
远处本该喜庆的喜堂，瞬时成了灵堂，堂前停了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正是今日与她成婚的新郎——允安郡王。
‘丧门星啊，刚进门来堂都没拜，就把允安郡王给克死了。’
‘造孽，眼看着允安郡王就要迈过二十大坎儿，结果……唉！’
‘太傅府嫡长女怕是生来就为了克郡王吧，郡王就是在幼时救了她，才一直缠绵病榻，怎都不见好。好不容易临门一脚要熬过去了，这程氏女一入门就把人克死……允安郡王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要遭此劫难啊。’
程云水就在这一声声尖锐刺耳的讨伐声中醒来的。
直至丫鬟悄声进来，想要叫她起床，她才彻底从那个梦里挣脱出来。
“小姐怎的浑身是汗？可是魇着了？”
丫鬟的关切，压过了不绝于耳的尖利讨伐。
程云水猛的呼出一口气，很是疲乏的点了下头：“给我梳妆，我要去给母亲请安。”
那个梦太过荒诞，如同话本中的志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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