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都快气死了，上去就要跟他夺，可是到底还是个孩子，敌不过成年男人的力气，不仅没夺回来，还被狠狠推倒在了地上。
两个小同学连忙去扶小石头，还没扶起来，小石头的父亲黎二牛已经把碗里的两个大肉丸吃掉了，却不肯再吃碗里的菜和米饭，而是伸手就抓起去扶小石头的那两个同学碗里的肉丸子，一手两个吃了起来。吃之前还往手里的肉丸上一边吐了一口唾沫，两个眼珠子还不停地滴溜溜地乱转看着另外两三个孩子碗里的饭菜，惊得那几个孩子对视了一眼，拔腿就往学校里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老师老师，来强盗啦！来强盗抢肉吃啦！”
小石头早就被气得满面通红，眼里满含着眼泪，看到他吃成这样，气都不打一处来，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就要上去打他，还一边骂：“ 这是我们林老师掏的钱，给我们补身体用的！说了只能在学校里吃！你要是真心疼我妈我弟，你少赌些钱，少喝些酒，出去随便干点活不就能买肉吃了！你抢我的也就算了，你还抢我同学的！你这是存心想让我丢人，想让我上不下去吗？”
黎二牛嘴里一直嚼着肉，看小石头追着自己打，也恼了，把右手剩下的一个丸子直接塞进了嘴里，然后劈手把小石头手里的树枝压了过来。丸子太大，把他的嘴填得满满的，还有一部分露在外面。
他一边不停地奋力咀嚼，一边把树枝往小石头身上甩。小石头两个同学怕他吃亏，和小石头一起上来打他，其中一个小胖子更是直接一头撞到了他的肚子上，直接把他撞到了地上，还直接坐在了他身上，另外两个小孩儿也跑了上来帮着压住了他。他一边躺在地上奋力挣扎，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等几个老师赶了出来，才把孩子们叫了起来。把孩子们护在了身后。
黎二牛却不肯从地上起来，他躺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突然在地上左右翻滚起来，还哎哟连连。大声说道几个孩子把他给打坏了，学校要赔他钱！他吃了学校的饭菜，肚子也疼得要命，八成是吃了不好的东西了，也要赔钱！
这几个老师家里都是附近村里的，哪里不知道这个十里八乡的老赖是什么德性。川民都彪悍，没人吃他这一套，两个男老师还指着黎二牛大骂起来，那个女老师平时看着挺文静的，却不吭不哈地把厨房里的菜刀拿过来两把，递给了两个男老师。
小婉出来时，正看到两个男老师都高举着菜刀，想往黎二牛身上招呼。黎二牛也不敢再在地上滚了，爬了起来就往远处跑，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等小石头晚上回家了再找他算账。
小婉看到这些吃了一惊。她本来第一次去黎家的时候看着黎二牛也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这么赖呢？
好好一顿午饭就搅和了，小石头气得一直默默流泪。
小婉赶紧把那三碗饭倒到了泔水桶里，又把橱柜里的丸子拿了出来，又重新打了三碗饭菜给三个孩子吃。小石头却连连摇头，死犟着不肯再吃。说他的饭已经让他爸吃了，不能再占学校的便宜了。小婉和老师们劝了半天，他才把碗接了过去。
下午孩子们快放学时聂轩回来了，一回来另外一个老师就告诉了他中午发生的事。
聂轩低头一想，就跟小婉说，等放学了，他把小石头送回家去，省得小石头回家再挨揍。
小婉让他吃完饭再去，他摇头不肯，怕回来太晚了山路不好走。带着小石头就走了。
他并没有直接到小石头家，而是直接拐到了村长那里，把今天的事告诉了老村长。
这个村都是姓黎的，老村长算起来还是黎二牛同族的二叔，最是性烈如火的，完全没有因年纪大了少一分火气。一听这事就连声骂黎二牛龟儿子，还叫了村里的民兵队长和村支书跟着一起去了小石头的家。
一边走，聂轩一边问黎家的情况。老村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这两口子就是懒。一说就是石头娘身体不好，可是黎二牛又没病。地里的庄稼也不好好种，平时脸也不洗，宁愿两口子在床上听对方的肚子咕咕叫，黎二牛都不肯做些活路。前几天县里召人去竹编厂做工，他想他家生活困难就给黎二牛报上了，可他嫌累死活都不去。还浪费了一个名额，气得他哟。
就是可怜了这个好娃娃。老村长怜惜地摸着石头的头叹道。
小石头中午哭了一会儿，就再不哭了。他知道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这就是自己的命，谁也替不了自己。只有赶紧长大才能离了这个家。
黎二牛正在家里叫了两个赌友喝自家酿的老酒呢，中午他剩下了两个肉丸子带了回来，一个切成了八瓣和些酸菜土豆一起炖了，就着酒三个人喝得津津有味。一边喝，一边和那两个赌友吹中午的菜有多好。
“哎呀你们不知道，这么大的肉丸子成盆成盆的，”他用两手的虎口比了个大小。“还有成盆的红油毛肚，成盆的卤豆腐，大盆大盆的白米饭，那个香的哟。听我儿子跟他娘说，这样的饭菜他们天天都能吃上。还天天都不带重样的。”
一个酒友笑他：“这么好？那你咋不多要些来？或者让你儿子每天把午饭省下来带给你吃嘛。小孩子家家的吃这么好有什么用，不如给二牛哥吃了好带我们做点大事。”
黎二牛惋惜地两手猛地一拍大腿：“你看你看，你也这么说不是？可是我那白眼狼儿子不肯听啊！那几个老师也看不起穷人，今天我去要点吃的，差点拿刀砍了我。诶你们说，那北京的小娘们怎么那么有钱的，天天能买这么老些肉菜，还亲自给小孩儿们做菜。当初她还来过我家呢，要是早知道，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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