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认定固若金汤的散关，竟一夜之间被攻破。
攻破散关的人，还是自己最看不起的万年公主，一介女子，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女郎，这、这……
更让郑启无法接受的，则是他的守兵，不只是不战而降，而是开门迎敌！
这、这——
“噗~”
郑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身子摇摇欲坠。
“阿父！”
郑启的几个儿子赶忙冲上前，扶住了郑启即将倒下的身体。
郑启软软的靠在长子怀疑里，嘴角满是血，眼角也流下大颗大颗的老泪。
散关啊，还有他的郑家军，就这么没了？
“阿父，我们走吧！”
“是啊阿父，我们快逃吧。散关没了，人马也丢了，我们一家几十口人，若是还留在这里，着实危险啊。”
几个儿子七嘴八舌地说着，极力劝老父亲逃走。
当然，也有人不想走，且还对“敌军”抱有幻想：“也不一定非要逃。我们与万年公主关系一直不错。”
“我们不是生死大敌，我们郑家更是一直都是大盛的忠臣。如今大盛的公主占据了散关，就算要把守将换成自己人，也不会对我们郑家赶尽杀绝。”
“没错，阿父！我们郑家在散关十几年，早已扎根于此，若是离开，偌大的家业，岂不是都要葬送？”
郑家不只是有军营啊，还有豪宅、店铺、田庄等等产业。
还有那些家里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若是逃跑，肯定来不及收拾，真若是就这么走了，他们一家人就算有了活命，也没了富贵啊！
再说了，现在世道这么乱，还能逃去哪里？
没了军队，他们一家估计都走不出几百里，就被乱兵、匪人给杀死了。
还不如留下，向沈婳投降。
沈婳这位万年公主，看这扩速扩张的雷霆手段，就知道她不是个寻常女子。
她的目标，应该是整个天下。
利州，是她的根基。
仓州，是她扩张的第一步。
接下来，沈婳应该还有更多要攻占的城池。
她若聪明，就该有上位者的胸襟——
对待敌人，不能总是攻占、杀戮，而是要懂得怀柔、安抚。
都说“千金买马骨”，沈婳此次能够善待，甚至是重用郑启一家，定会让其他军阀、或是守将们知道，沈婳有大胸襟、大格局，她不是弑杀、刻薄之人。
投降她，就能得到善待。
如若沈婳此次不能好好的安置郑启一家，势必会传出恶名。
以后若是再攻占城池，那些守将们定会抵死反抗——反抗是死，投降也是死，为什么不反抗一把？
至少，这样也能让沈婳损兵折将，甚至来个同归于尽！
郑启的某个儿子，将这些话缓缓地说给了郑启。
郑启吐了血，脸色惨白，神情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
但，几个儿子嘁嘁喳喳的内容，他都听到了。
尤其是这个儿子的话，郑启听后，微微颔首：“三郎说得对！沈婳是个聪明人，应该会善待我等！”
当然，郑启还有跟姜砚池的“世交”关系。
虽然双方都知道，他们之间所谓的叔侄，更多的都是利益交换。
但，细说起来，郑启确实没有做过对不住姜砚池的事儿。
相反，在某些时候，郑启确实对姜砚池大开后门。
按照古代的人情世故，姜砚池就是欠了郑启这个世叔的人情。
如今郑启成了“败将”，姜砚池又有能够帮忙的能力，若是袖手旁观，定会遭天下人耻笑！
姜砚池是个疯的，他不在乎恶名。
但，万年大长公主呢？
姜砚池是她的驸马，她难道就不在乎自己驸马的名声？
郑启这般想着，也就愈发有了底气：“对！不走！我们留下！”
而随后的事实证明，郑启没有赌错，沈婳确实没有赶尽杀绝。
虽然没有继续重用郑启，却让郑启的儿子们参加了科举，嗯嗯，沈婳分了文武两科。
郑启的几个儿子，有人学文，有人则通过了武举，进入到了娘子军。
沈婳对于郑启一家的善待，果然最大程度地安抚了仓州官员、豪族们的心。
哪怕随后，沈婳对仓州的土地重新进行了丈量、分配，极大地侵占豪族、大地主们的利益，他们也没有太过反抗——
乱世之中，军阀当政，没有破家灭门，还能自家子弟当官、从军，万年大长公主的做法，已经非常厚道了。
有了其他军阀做对比，万年大长公主最大程度地收获了民心，稳定了军心。
其实，细说起来，沈婳跟仓州最大的父母官——仓州刺史，还颇有渊源。
刺史姓王，王皇后的王，是这具身体嫡亲的舅舅。
虽然沈婳没有跟王刺史太过亲近，也从未把他当成亲人。
但，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
沈婳自己不看重，世人也会认定王刺史就是万年公主的至亲。
王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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