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玲珑带着哭音。
“无妨，先收拾了交给于伯，问问要多少银子，赔给人家就是。”谢霏说得轻描淡写。
珊瑚叫了院子里的小丫头进来，把花架抬出去，玲珑咬着唇垂头在后面跟着。
谢霏不由叹气，她真是流年不利，买个铺子一波三折，这下全完了，就算江渚不用她赔，她也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看得出江渚好像十分喜欢这个房间的布置。
珊瑚和玲珑回来，玲珑明显哭过。
“哭什么？咱们还有银子呢，有什么大不了？用饭，我都饿了！”谢霏重新净手坐下来吃饭。
谢霏用饭的时候，江渚却还在皇帝的御书房垂头挨骂。
年近不惑的景和帝李适，身材瘦削面色微黄，因为消瘦颧骨显得有些突出，一双凤目此时正瞪着江渚。
景和帝指着江渚的鼻子：“不要以为交给你的差事办得好，朕就放纵你，为何还没把那谢三姑娘送回府？”
“臣为陛下办差是职责所在，不敢居功，谢三姑娘是臣师妹，她身子未大好，就把她赶出去，是为不义，臣怕百年后见恩师无言以对。”
江渚面无表情，垂着头应对。
“莫要拿谢昭压朕，那是你的恩师，亦是朕的太傅，百年后朕去跟谢昭交代，你且先把那小姑娘送回去。”
“臣不敢送，请陛下恕罪。”江渚撩袍跪在地砖上。
“你！江澜洲，你放肆！愿意跪，滚出去跪着！”景和帝气得指着外面。
“陛下息怒啊，要当心龙体！”内官刘谨急忙过来劝阻，朝江渚使眼色。
江渚淡然叩拜:“臣遵旨。”说罢果真去御书房外面跪着了。
景和帝在御书房里顺气，不一会儿内官来报，关阳侯世子秦侃求见。
御书房外候着的的秦侃，这时悄悄凑到江渚身边，眼睛看着书房门，人微微矮身低声问:“怎么惹怒那位了？”
江渚不吭声，看上去便是少年意气般不肯低头。
关阳侯笑笑直起身，俊朗的脸带着过来人的惆怅:“还是年轻啊，不知道收敛，谁还不是从初生牛犊过来的呢！”
内官这时请秦侃进去，秦侃整整官袍，微微躬身进去了。
江渚没有抬头，低垂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左手手指微微勾动一下。
书房内的景和帝气犹未消，秦侃进来也没给他什么笑脸。
“什么事？”景和帝摆手让给他熏药油的刘谨下去。
“禀圣上，黾州传来消息，即将入冬，黾州境外的东宛游匪又开始频繁扰境，因城墙及防守的障碍多年未修，游匪时有穿过屏障，杀我边民掠夺民财的事发生。”
秦侃神情严峻，不自觉便透出武将的杀伐之气。
“黾州境延绵数百里，易攻难守，这些年若不是与东宛议和休战，给了他们那么多金银牛羊和生铁粮食，只怕是更加不得清净。”
景和帝眉心紧锁，真是内忧外患，不得安生啊。
“圣上，南境与东境衔接，不如让微臣父亲与二弟，转战东境增援，驱逐散兵游匪，再返回南境。
这样不必京中派出兵马劳民伤财，得不偿失。”秦侃拱手说道。
景和帝沉吟:“关阳侯镇守南境，若是贸然移至东境，南境岂不是……”
“圣上，微臣三弟如今已可独挡一面，留在南境布防，父亲与二弟速战速决，应无大碍。”
“好，就依你所奏。”景和帝头疼地捏捏眉心，不愿再想这些事。
“臣，遵旨。”秦侃本要退下，想了想停下来:“圣上，江少师犯了什么错，为何罚他跪在外面？”
景和帝刚刚平息的火气又上来了:“还不是你们家里的事！你的姨妹被这江渚带去养伤，你岳母告状告到皇后那里，说江渚扣押民女于私宅！”
景和帝手指点着门外的方向，咬牙切齿。
“朕命他送还，他摆出一堆道理，宁可跪着也不肯放人，那便让他跪着，朕看他硬气到几时！”
景和帝大声说道，外面定然听得清清楚楚。
“竟有这样的事？姨妹在那个宅子养伤，臣也知道，还去接过臣的妻子，却原来是江少师的私宅。”
秦侃眼里精光微微一闪。
“那个旧宅子，闲置多少年了，朕赏给他，是让他扩建宅院的，他却把谢三藏了进去。”
景和帝说到这，不耐烦地赶秦侃:“你也快走吧，朕现在不愿看见和谢字沾边的人。”
秦侃施礼退出来。
经过江渚时，秦侃小声道:“江少师，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说罢扬长而去。
江渚仿佛没听见，平视着前方，任由渐浓的夜色，将他笼罩其中。
夜色渐深，谢霏静静躺在帐子里，小鹿一样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双手捏着被角，慢慢地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谢霏睡到辰时方醒。
昨晚应该是玲珑值夜，她蹭蹭小脑袋，进来的却是珊瑚。
谢霏也没在意，任由珊瑚服侍着洗漱，直到要用饭了，还没看到玲珑，才奇怪地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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